萧子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和萧短笛谈论这个话题。他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妞儿,笑着摆了摆手。
苏易瑶现在的内心有如一万头穿山甲奔腾而过。她早几年跟着父亲杀人越货,虽是从来不曾亲手伤害过半条生命,但却靠着自己这一身不俗的姿色,把几个想要调戏她的登徒子间接地送上了西天。
唯独在萧子玄面前她失手了。她见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正经,背地里却始终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看。应对这种人,她向来都是笑靥以待、暗送秋波,恰好把握住分寸不叫自己吃了亏。
她也见过西北来的粗野汉子,一见她就想要把她摁在床上,应对这种人,她则是乖巧地躲到一边,叫父亲惩治他们。
可是萧子玄却不同于上面两种人,他既不温文尔雅,又不野蛮粗暴;既像一个浑身臭汗的西北蛮夷之人,又像一个略通文采的书生,在萧子玄的面前,苏易瑶永远处于被动的地位。
她气鼓鼓地走到青骓马跟前,拿起地上的绳子就开始往自己身上缠,萧子玄看见她那副笨拙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他大喊道:
“妞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这里到雍州城可还有三四天的行程呢,你要是一直被绑在马屁股上,可能还没到雍州就已经被绳子勒成好几块了。”
苏易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手脚腕被麻绳深深地划伤,轻轻一动都疼得不行,胸前和大腿处薄薄的衣服也早就被磨破,嫩白的肌肤出现了几道血印。
从这里到雍州还有一百多里地,萧子玄和萧短笛虽然骑着宝马青骓,却也不舍得驾驭过快,一日奔驰个七八十里就得停下歇息。
苏易瑶内心里暗暗盘算着,顽强地咬紧牙关:“你这登徒子,我便是死了,也不叫你碰我的身体!”
她说罢便忍着痛拿绳子往脚下绑,只见她用劲一拉绳结,脚踝处本就已经破皮的白嫩肌肤顿时渗出血珠,女孩倒是坚强,含着泪一言不发。
萧子玄看苏易瑶费力的样子,走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来放在马上,他不顾苏易瑶的挣扎,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你就别废话了,我保证不欺负你,你老老实实地坐在前面,咱们到了雍州就一拍两散如何?”
他不等苏易瑶说话就翻身上马,双手环绕着动人的娇躯,轻轻一扯缰绳:
“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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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天,武威要塞到雍州的官道便热闹起来,其实若不是昨晚萧子玄和萧短笛走岔了路,即便是在深夜,最宽处六马并驾,最窄处亦能两车同行的官道也不至于空无一人。
沿着道路每隔二十里就有一个驿站,本来按照大衍王朝的规定,州府间的驿站距离应在三十至四十里之间。但由于雍州是整个涿日行省的军事枢纽,武威要塞更是中原和西北的分界,故而连接这两地的官道规模极其庞大,驿站间隔也仅有二十里。
此时此刻,就在距雍州一百四十里的一座驿站中,歇息着二十多位老老少少。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面白无须,四五个年轻一点的马夫簇拥在他的身边,正争吵得面红耳赤。
“奶奶的,兰州洛家竟敢诓骗咱们,把快死的病马卖给我们!”
“郑小五你先别着急,这四十多匹马在兰州的时候,咱们几个可都一一检验了,并无病恙。不能说就是洛家诓骗我们柳家。”
“王破锤,你他娘的是不是柳家人,胳膊肘怎么还向外拐?!”
“放屁,老子实话实说,半个月前这些马都健康得很,要不是你这马倌儿喂错了粮草,如今怎么可能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