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从哪来的气力,一把将弘冀按在床上,大声道:“景遂已经死了,死在洪州,他不会到这里来的。”
弘冀有些呆愣望着她,半晌无言,终于轻轻一叹,翻身睡去。
宫中寂寞的女子们,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传得比什么都快,更何况,在后来的数日里,弘冀多次大喊着“景遂的鬼”云云,除此之外就是昏睡不止,如此一来,太子撞邪的传闻遂不胫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就连钟皇后也知道了,这日,皇后前往东宫探看,见弘冀糊里糊涂的样子,也不住引袖拭泪,而发现凤儿竟然守在弘冀卧榻前,虽没说什么,面色却蓦地一沉。
趁着四下无人时,钟皇后才道:“凤儿,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个普通的宫女,你快要成为从嘉的侧妃,我的儿媳了,怎么还做这些杂役?何况还是在弘冀卧房中服侍。”
凤儿轻轻啜泣,回头望了望熟睡中的弘冀,才说道:“娘娘,您看太子殿下目下的景况,怎能少了服侍的人。现下东宫中又有几人得力?皇上一直教导说,要兄弟亲爱,凤儿这么做,也是为了从嘉殿下。”
她这番言辞,难免有些虚与委蛇,钟皇后暗暗不悦,继续说道:“你即将到手的侧妃身份,是你自己上进,也是我一力促成的,凤儿,你要懂得珍惜,莫要一朝不慎,便前功尽弃了。”
说完,钟皇后放下一句“好自为之”,拂袖而去。凤儿心头一凛,连忙恭身下拜,抬起头,钟皇后的身影已远。
她悄然叹息了一声,想了想,仍旧返回弘冀寝宫内,望着他熟睡中的灰暗容颜,又忍不住叹气。偏在这时,弘冀双眸蓦地睁开,向她面上流转一番,微笑说道:“你回去吧,母后说的对,你现下身份不同了,守着一个我这样的人,对你没什么好处。”
凤儿思量着他的话,暗想: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忽然心中一动,凝视过去,见他眸光清湛明亮,完全不似前段时候的疯癫模样。
她吃了一惊,问道:“难道前几日,你,你是故意装出来的?”
弘冀轻舒一口气,说道:“也算不上装,只不过并不是中了什么邪祟。”这样说着,他自己却一边笑,一边色转黯然,凤儿注目于他静静听着,弘冀再道:“我一直想成为唐国的君主,能够与周围这些小朝小国一较短长,你知道的,咱们唐国太软弱,空守着三千里江山,江南富庶之地,却屡屡受人欺压!”
他说得急了些,眉头皱起,胸中又似有翻涌血气,凤儿刚想上前,弘冀一摆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再道:“但由这一病,把我素日里的心思都消磨了,国家如此,我再要强,有什么用呢?这种窝囊小国的太子,我不愿当,这种永远也不能即位的太子,我更不愿意做。”
他一边咳嗽着,仍一边说道:“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景况不好,国家不能要一个中邪的太子,这样一来,父皇就会废去我这个太子的头衔,嘿嘿,这样也好。”
说罢,他怔忪不语,转头面向壁角,侧转之际,凤儿仍看到有两滴泪珠滚滚而下,她低下头叹道:“你何苦如此?”
“我好恨。”他喃喃说着:“我恨这个不争气的国,也恨那个不争气的君王。”
他伸手扪住胸口,那里似乎有无尽悲凉,无穷愤恨,无奈怅惘,两人皆无言垂首,寝殿内顿时宁静下来,能听得见微微的抽泣声音。
凤儿轻唤道:“弘冀……弘冀殿下?”也不见他回答,于是她走近前去,慢慢坐于床沿,扳转他身体,便看见他面上班驳纵横的泪痕。
她微微有些吃惊,知道他伤心,却难以想象他哭成这样,转瞬之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奔涌而来,她伸袖为他拭泪,顺手就将他抱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