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交给另一个宫女,自己却走到窗前,似有似无的对他轻轻招了招手。
从嘉本有迟疑,见她神色间似有话要说,暗想:“我自己行得端正,便去见一见她,又打什么紧?”走到门口,回首看向周蔷,见她仍与钟皇后执手闲谈。
看见他出来,凤儿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招呼他同行,渐走到僻静无人之处,才回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查证景遂殿下的死因。”
从嘉点头,说道:“便如何?”
凤儿淡淡一笑说道:“你跟我来吧,或许会有收获。”
走不出多远,他们已来到一所别院,凤儿示意他走入一间空屋内,轻轻说道:“你只管听着就是,无论什么状况,都不要出来。”
从嘉点头应允,便看见凤儿从廊下捧出一盘酒馔,再对他笑了一笑,走入隔壁屋子。
那里与从嘉所处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里面的声音听来清晰可辨,在凤儿的脚步声止于门扉处时,有个男子声音逊谢道:“怎么敢劳动凤儿姑娘大驾呢。”
凤儿笑了笑说道:“皇后正在见客,命我拿些酒馔来为你接风。”停了一停,又道:“你是跟着景遂殿下的红人,如今殿下虽然故去了,想必皇上另有重任,我一个小小宫女,服侍你是应该的。”
这话听在那人耳中,似乎很是高兴,笑道:“凤姑娘忒抬举了,我只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子罢啦,说到景遂殿下身边红人,应该是都押牙袁从范。”
凤儿“哦”了一声,似乎很感兴趣似的,问道:“袁从范,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道:“他么,没什么真实本领,不过是个看风使舵的墙头草,况且说他是景遂殿下的红人,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他儿子被景遂殿下杀了之后,他也变得神神鬼鬼的。”
凤儿的叹息,与酒浆注入深杯之声同声响起,她声音显得悠长悦耳,另有别样出奇的低柔:“我不信,张大哥诓我呢,景遂殿下待人和善,不会轻易处罚手下。”
那人“嚓嚓”的搔着头发,说道:“这就是你不晓得了,在京中的景遂殿下,和在洪州的景遂殿下,简直就是两个人。”
从他絮絮叨叨的叙述中,凤儿和从嘉都清楚了一件事,景遂到达洪州后,真的是完全变了。他渐渐喜怒无常,有时候暴躁易怒,身边服侍的宫人动辄得咎,有时候又凄伤易感,对着金陵的方向哀叹不绝。
凤儿感叹道:“原来如此,张大哥是景遂殿下的贴身侍卫,那不是也经常挨骂了?”
那人嘿嘿傻笑道:“我这人皮粗肉厚的,就是打几下也不妨事,平常训斥几句,更骂不掉一块皮肉。”他停了停,又道:“就在殿下死前两日,我正在院子中值岗,看见景遂殿下笑容满面的走进来,看样子是喝醉了酒,那天也是我多口,就问殿下为何这般高兴。”
凤儿道:“殿下是怎么说的?”
那人说道:“殿下笑嘻嘻的告诉我,过些时候他就要回京城了。他还说,看在我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回金陵之后,就提拔我做东宫的侍卫总管。”
凤儿也觉得奇怪,问道:“可是,现在的太子是弘冀殿下呀。”
那人道:“我也是这么问的,景遂殿下告诉我说,当今皇上与弘冀殿下不合,前不久,还被皇上用球杖打了他一顿,看来他在东宫也坐不长了。”
他的话,让坐在隔壁的从嘉心中悚然,那条漂游着的线索,仿佛已经近在眼前,然而他却感觉到窒息,与从所未有过的寒冷。
想必凤儿此时的感觉也与他类似,她衣衫簌簌,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会儿,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又道:“真可惜,景遂殿下死得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