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的心里防线彻底的奔溃了,看着自己儿子空荡荡的身躯,他心如刀割,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在笑声末了,却犹如哀嚎,带着一点呜咽,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脑海中反复回旋的就是儿子的那句话: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柳颤抖的道,目光不敢与自己儿子目光相触。
方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在旁冷眼相观的紫玲玎则是心中不断盘算,权衡利弊,她必须知道,这方云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总觉得,这方云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可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这三个月,在树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你的身体?”
方云英俊无匹的面容变得神色凄然,再次摇了摇头,对着方柳道:“爹,我们下去再说。”
地面是一片凌乱狼藉的场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方家弟子的尸体,方柳神情大变,连忙冲上前去,用手按住一名弟子的鼻息处,但是他身躯已经冰凉,再无回天之力了。
“一定是那白寒老匹夫!”方柳嘴里怨毒地说出了白寒的名字。
方云默然不做声,从一名弟子的身上扒拉下来一件衣服,默然地套在自己身上,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方柳此时心中大乱,并没有引起重视,反倒是在一旁的紫玲玎看得有些心惊胆颤,因为方云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的哀伤的表情,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物件’而已,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他的亲朋好友,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但是方云冰冷的眼神,却看得紫玲玎心中发寒,这,这方云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吗?
在树上的三个月,他到底历经了什么,亦或者,此时的方云,还是‘方云’吗?
方柳来不及处理方家的这些冤死的弟子,回头似乎终于发现了紫玲玎一般,平淡如水地道:“紫姑娘,我与我儿久别重逢,还有些话要说,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便吧,不过我希望你日后少管闲事,特别是我方家的事情,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不杀你,完全是看在往日与林不依的交情上面,若是你日后出去乱嚼舌头,搬弄口舌的话,我方柳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啊。”
紫玲玎淡淡地道:“看来你很怕林不依啊。”
“你!”方柳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紫玲玎,凡事适合而止!别太不知道好歹了!”
方云忽然插言道:“爹,就且让他留在这里吧,也许我还有事情能够让他帮忙的呢?”
方柳一怔,紫玲玎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疗伤,似乎丝毫不将方柳放在眼中。
方柳再也懒得管她,转头对方云道:“儿,你的白骨观到底坐过了没有?”
“算是过了吧。”
“那为何?”
“你是为我今日为何成了这副鬼样子吗?”方云有些嘲笑地看着方柳,道,“爹,你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白骨观坐化者,又何必管我变成什么模样呢?”
看着曾经一个天真灿漫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方柳心中确实不好受,反倒是方云看上去似乎根本丝毫的不在乎,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忽然迎空喊话,道:“朋友,出来吧。”
方柳和紫玲玎心中同时一沉,还有其他人在场,为何依着自己的道念,居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在树底下的深潭,开始一阵翻滚,在潭中一个男子缓缓地飘起,滴着湿答答的衣衫,一步一步地向着方家父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