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都未回去,可见他与父亲决裂的心有多硬。
前几日,他终于下了一回山,可是回来后就说要去从军,说是招募士兵处都报好名了,黎浮险些被他气死,这几日便禁了他的足,不许他出道馆。
明日便是列行军从金城出发去荥阳的日子了,所以黎浮格外重视,时不时进门看看他在做什么。
见他进门,楚沉夏低声唤道:“外公。”
黎浮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沉夏又唤了一声外公,他才正色道:“你想都不要想,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外公,是你教我男儿当...”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黎浮打断,“你不用跟我扯大道理,我不听,我只知道从兵的十有八九都死在沙场上回不来。你以为到现在我还能再承受一次丧孙之痛吗?!如果你真的非要从军不可,好!等我死了你再去从军也不迟!”
黎浮重重地闭上双眼,浮肿的眼皮,紧皱的皮肤,银白的鬓角,无一不在诉说他已经老去这一事实。
楚沉夏站得笔直,目光飘渺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他一开口黎浮的心口便一紧:“外公,偷生怕死这种事情岂是我能做得出来的?偷生怕死与苟且偷生毕竟只差了一根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缩头之人。正如当年……当年,父亲没有为沉毓平反,外公不是也无法忍受吗?”
黎浮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虽然沧桑却中气十足:“这不是一码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去,你不明白吗?你这样做就是在逼我去死!你母亲还不知道你要去从军吧?要是她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猛地一抬头,语气异常坚定:“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下山的,只要过了今晚,到时候你可当兵无望咯。”
楚沉夏沉着脸不说话,偏偏一旁看戏的景旡插嘴道:“那可不一定哦。”
楚沉夏眸子一紧,死死盯着景旡,黎浮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外公不让我下山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楚沉夏装作极其沮丧的样子。
黎浮浑浊的眼睛微微眯着,这个外孙向来聪明,会这么听话什么都不做?当下立即追问道:“桃花!你快说,怎么回事?!”
景旡正笑着看好戏,被他这么一喊,两道眉毛即刻拧在一块,气呼呼道:“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
瞟过来的那一眼变成一瞪,景旡注意力移到扇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心敲打着。
“哼。”黎浮被他这句话塞得哑口无言,将袖子一拂就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哦,我看这几日,你还是呆在房间里好了,这样保险一些。”
门随之一关,景旡赶过去在门上连拍好几下,控诉道:“他从军,你关我干什么?!”
门外却飘来一句幸灾乐祸的声音:“沉夏一个人无聊,你陪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