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支教的那些学生,他们所缺少的,又何尝不是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因为了解的渠道太少太少了。
可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又听见供灯室里有人叫她,她收回视线,沿着长长蔓延至地下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走,下到供灯室,扑面而来一阵热浪。
已经有人把对面一排的酥油灯点亮了。
一个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点着火的小棒,提醒道:“地面很滑,小心一点。”
慕言蹊接过小棒,点点头。
两百盏酥油灯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部分,可真点起来,她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一盏盏点着,脚步在湿滑的地上慢慢的挪动。
地下的空气,浑浊又闷热,每点亮一盏,她默念一句六字真言,全身心投入当中时,身体上的不适渐渐被遗忘,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灯光连成一片,给她指定的两百盏酥油灯已经被一一点亮。
为佛点灯,求得智慧。
这句话,她一直默默记在心里。
被几千盏酥油灯围绕着,黑暗中目力所及之处皆是跳动的火苗,火苗的波浪随着钻进来的风一齐摆动,凝聚着一种张力,神秘又庄严。
慕言蹊闭上眼,微仰着头,精致的小脸上,眼睫轻颤,胸腔间胀满的情绪一下子冒了出来。
三年了。
西藏,可以洗涤人灵魂的地方,这一刻慕言蹊想,可能就是这样的。
片刻,她睁开眼,头也不回的拾阶而上。
踏出供灯室的门,天色已呈青色,星光渐稀,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慕言蹊眼睛看向刚刚那个日喀则女孩跪拜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人了。
磕长头的人和转寺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他们拿着鲜花和转经筒,虔诚信仰的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风来,经幡浮动。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指腹轻蹭过眼角的那朵樱花瓣,把围在脖子上的棉麻围巾虚罩在头上,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抬脚往来时的方向走。
没注意到走到刚刚那个长椅边时,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
一个身姿挺拔,同着一身素色衣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