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就搬进了那个小屋。
他下乡时就没带多少行头,现在身上只剩一条烂裤头,一件更破的薄外套,没有办法,他又回到倒塌的老屋,在泥流里刨了大半个小时,却只刨出一个搪瓷缸。
好歹有了吃饭的家伙。
他将那个绿釉斑驳的搪瓷缸洗得干干净净,带回了小屋。
门一推,他不由愣了一愣。
那张只裹了条破席子的床,此刻罩上了深青的床单,颜色看似不扎眼,料子摸起来手感却不错,床单下松松软软的,竟然还铺了层棉被。
再定睛一瞧,床头还堆了一叠锅碗瓢盆,一个铝制的暖瓶,一双解放牌的鞋,几件灰色的汗衫。
看起来都是全新的。
傅焉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硬朗的面上,泛起了浓重的困惑。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到底是谁干的?!
心中有很多疑问,可他饿得咕咕作响的肚皮,不允许他再思考下去。
因为被村里人各种嫌弃,他平时分配到的,都是最最不紧要的活儿,挣到的工分也是最少的,而他的父母都被关在牛棚里,压根就联系不上,也不敢联系他,更别提能帮到他了。
平时他一天只喝两顿红薯粥,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人很快就饿了,所以他只要一得空,就会去河里抓鱼摸虾,去山上掏鸟窝逮野兔,想尽办法地改善生活。
不论有多艰难,至少他得活下去。
屋外,原本潺潺的雨势陡然变大,噼里啪啦作响,飞珠溅玉一般。
没办法再出去了。
傅焉时压下心头那丝沮丧,蹲下身,收拾床头的新家伙。
手背触到一处温热,打开后,他发现里头装着两个白面馍馍,一碗绿豆粥,一碟油豆腐,还有两个冒着油的咸鸭蛋。
傅焉时的手顿住了,目光渐渐变得古怪。
脑海中飞快掠过一双明亮又沉静、仿似能看透人心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