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来立政殿中已有几日了。
一连几日, 傅璟安不仅不使唤她,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时值五月,窗牖外的紫槐开得正盛, 被入夜时的曛风一拂,幽幽的花香立时盈满了殿内, 阵阵馥郁入怀。
傅璟安合上奏疏,头也不抬地命令道:“茶。”
立时有一盏白瓷描金的热茶递到他手边,托着茶盏的那双纤纤素手, 莹白细腻胜过瓷光。
傅璟安目光一顿, 抬头晲了眼身侧的女子。
竟然是萧姝。
她低眉顺眼地立着,只露出一头乌鸦鸦的发和饱满雪白的额头, 在明亮的宫灯映照下,她纤长的睫羽垂覆一排阴影, 彻底掩住她眸底的神色。
傅璟安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盏, 低头啜了口,置到一边,继续批阅奏折, 并不和她说话。
萧姝乖觉地敛了眸,无声无息退到卷帘边。
内侍轻细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阴柔的说话声随之响起。
“陛下,这是内监挑出的明日赏花会的世家贵女名册和画像, 还请陛下过目定夺。”
“随...”傅璟安淡淡吐出一字, 忽而止了声, 眼角瞟了眼萧姝的方向, 话音一转说:“呈上来。”
和颜悦色的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轻笑。
傅璟安放下朱笔,打开名册随意看了几眼,那内侍正要替他展开边上的画像,傅璟安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空旷的殿内,霎时只剩傅璟安和萧姝二人。
“你过来。”傅璟安命令道,却仍半垂着眼皮子,没有正眼瞧她。
萧姝轻移莲步,在距他一臂之遥的距离,定住了。
“朕常年在封地,对京中贵女所知寥寥。依你之见,名册中何人堪当皇后之位?”傅璟安斜晲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萧姝接过名册,细细看了半晌,两瓣唇渐渐抿紧了。
她强挤笑颜,摇了摇头,“陛下立后是前朝后宫的大事,奴婢一介罪人,岂敢置喙?”
傅璟安将画像掷了过来,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朕让你说,你又有何不可说?”
萧姝默了默,拾起散落在地的画像,指着最上面那幅正色道:“章太傅家的幼女,生得天姿国色,性情娴雅淑良,又颇具才气,堪配皇后之位,”顿了下,语含惋惜,“只可惜她自幼体弱多病...”
傅璟安半阖着眼,对她的评语不置一词,萧姝只好一幅幅说过去,到萧娉婷那张时,却被他忽然出声打断。
“依你之见,这些贵女虽小有瑕疵,却全都是极好的,个个堪配皇后之位?”一声似笑非笑的低斥忽然响起。
四目相对,傅璟安两道眉峰紧紧拢起,侧脸线条绷得陡峻,黑沉沉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奴婢不敢。”萧姝退开半步,脸上一派温驯之色。
随着她的后退,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女儿香气消弭了,浓郁的紫槐花香再度萦绕着他。
傅璟安心中,蓦然涌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奈,继而是灭顶的恼怒。
他闷头饮了口茶,茶已经半凉了,却怎么都浸不透他心底那莫名的怒火。
"这茶是给人喝的?出去,给朕滚出去!”他厉声呵道。
帝王之怒,犹如雷霆,惊得立政殿内的宫人们个个胆颤心惊,伺候起来越发小心翼翼。
第二日,便是初选皇后的赏花宴。
御花园中十分热闹,莺声燕语随风入耳,世家贵女们虽容色气韵各异,但一个个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