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凛然不可侵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待赵云问起了祁寒被囚禁之事,曹丕平静的神色顿时一变,耸起一对小巧的剑眉,双眸欲燃,红着眼瞪向赵云,眸底渐渐蹿升起杀意来。
赵云没有料到这小子会陡然发作,且炸得这么厉害。
就像“曹昂”二字,是他的逆鳞死**。而提及“曹昂被囚”之事,便是拂了他的逆鳞、戳中他的命门一般!
曹丕眸光一闪,忽地拍案尖呼:“哪里来的细作!好大的狗胆!来人……”
话音戛然而止,赵云冰凉的手,已幡然扣上了他颈间的要**,掌心吐颈,令小曹丕上半身全麻软了。旋即,他浑厚低哑的嗓音在曹丕耳旁冷然响起:“丕公子,我进了寨门,问得你的营帐后,来时已将守在帐外的亲兵全数击晕了。莫再叫嚷,我只想知道你兄长的事……”
曹丕咬着牙,眼睛发红,喉咙里发出小兽被激怒般的低吼声。牙齿因为太过激动和愤怒,格格打架,但却无力反抗,半身的血脉都被这人制住了,连反口咬他一嘴都办不到。
曹丕从未如此被人逼迫欺凌。
他太生气了,气得想要发疯砍人。
这个人,他居然敢……
挟持自己事小,可他竟然想探听大哥被囚禁受辱之事,却是绝对办、不、到!
曹丕在心中狠狠啐了一口,龇牙咧嘴,朝赵云狰狞着小脸。
赵云却仿佛看透了他激动暴怒的原因,眼中冷冽的光稍减,柔了一分,他道:“你很好,你很关心在意你的兄长。我听说了,他身陷囹圄数月,是你涉险将他放出的,你是个好孩子……放心,我探听此事,绝不是为了揭他的短处,耻笑他被生父所弃,囚于幽室……”赵云说到这里,声音一顿,越发地低沉喑哑,“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与你一样,是这世上最关心怜爱他的人。”
曹丕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急促的**声,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扫在赵云脸上,似欲从他哀沮的神情中,窥出什么破绽来。
赵云觉察到了他的软化,语声艰涩道:“曹丕,你便将他如何被囚,说与我听,我听完之后,便会立即离开。”
曹丕竖着眉,紧拧眉头,喘着粗气,鼓腮看着他。烛光打在这人抹了黑炭的脸上,他只看到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内中闪着暗沉的光芒,意外的真挚和深邃。
曹丕想了想,终于微微点头。
赵云立刻松开了钳制他的手。
曹丕便攥紧了小拳头,开始回忆那件连自己都不愿意再想起的事。
“那是一间宽不过数丈的狭室,门窗俱被木栏钉死了……植儿害怕大哥饿死,便在夜里偷送干饼,但这样根本是无济于事。我跪求了几日,终于得了父亲垂怜,不再打算饿死大哥……”
“……我故作冷漠,便是为了松懈守卫们的戒心,他们都以为我明哲保身,与大哥疏远。我几乎从不去探望大哥,更不会出现在荷斋左近。其实……我常常伫足隔墙之下,听到狭室里传来大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曹丕虽然天性狠绝,但年纪终究是小了,说到这里,已然哽咽起来。小拳头不停揉着眼,却是倔强地不肯哭出来,语声时断时续,难以听闻。
然而赵云,却将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分辨了出来。
随着曹丕动情的描述,他仿佛步入了那一间黑暗的、密闭的、死寂的屋子……他仿佛看到了祁寒蹲坐墙边,倚着石壁,仰头绝望的神情……窗沿的洞隙中投入一缕熹薄的光,照在他日渐枯瘦的爱人身旁,却照不进他身所在的阴影里,照不到他那颗日益阴郁晦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