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文件夹扔给季衡,冷淡地说:“你把公司所有流动资金全部调走,甚至暂停了几个工程?”
“投资一块地而已。”季衡看了一眼文件夹,就随意放到了一旁。
“这是要孤注一掷?”季绪临问。
季衡心里莫名暴躁,他站起来,口气不是很好地说:“四叔,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最喜欢玩这一手?把全部家当扔进项目里不是你最常干的?你不就是凭着这股狠劲才走到了今天。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眼光好、看得准,能做到一本万利?我告诉你,你能做到,我也能!”
季绪临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他端起一旁的茶壶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平淡道:“祝好运。”
季衡朝着刚刚自己坐着的转椅挥了一拳,口中咒骂了一句。
季绪临抬眼瞥了他一眼,道:“要摔东西出去摔。不过……”他顿了一下,“四叔真的建议你看看心理医生。”
季衡扭头望着季绪临,这些年心里堆积的怨气一下子点燃。这些年,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四叔。遇到问题,别人会说:“这个你不会,去问问你四叔”;“你是第一次接手这个项目,去跟你四叔学一学”;“你要是拿不准主意就去问问你四叔,他说的准没错”;“你不是季绪临的侄子吗?前途坦荡啊”……
他非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不再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
季衡是摔门离开的。
季绪临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没有动怒,也不在意季衡的态度。他转动着手中的白色茶盏,目光移到桌子上的烟灰缸。
倪胭抽过的那支雪茄将要燃尽了,只剩一点尾巴。棕色的茄尾上染着一点红,那是倪胭的口红。
倪胭眯着眼睛朝他吐出烟雾的样子蓦地浮现眼前。
季绪临一动不动地坐在圈椅里许久,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望向庭院中。陈钟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季家,此时倪胭正扶着老太太散步。不知道谈到了什么,倪胭笑得特别开心。是不同于面对他时的笑脸,更加纯粹。
盯着倪胭嫣然浅笑的脸许久,他扯松了酒红色的领带,将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解开。
他搭在窗台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扣着。
总觉得心里不够安宁平和。
季绪临又望了倪胭一眼,转身去了隔壁的书房,掀开许久未动过的钢琴。
大概十多年前,当他还是二十来岁的时候,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喜欢弹一首钢琴曲,在钢琴醇厚低沉的声音里,他的心总是能静下来。
他几乎已经十年没有碰过这架钢琴了。
他坐下来,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
最后的一个琴音弹出,结束了平和的曲子。
季绪临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终于恢复往昔的疏离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