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也议论着,还是这样办宴谈生意才好,省得去那些酒肆茶寮的,多花了钱不说,还常有那伴席的狐媚子,把好好的爷们儿都给勾引坏了!”
云懿僵硬着一张脸,想拼命挤出个微笑来,但那脸却仿佛戴了面具似的,一丝表情也做不出来,木了半晌才道:“你见着东家太太了?”
范师傅的面上显现出神往的表情来:“逛园子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以前我还只道咱们东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今日见到了咱们太太,才明白什么叫天仙下凡了!太太不仅是好相貌好人才,还有一副好性子!说起话来含着笑,声音也是又软又柔,我和寿昌过去见了礼,太太直说我们辛苦,还问了问海意阁的待遇,让东家不可慢待了咱们呢!”
幸而屋里灯光暗,云懿又背着光,范师傅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今日的声音怪怪的,方才仿佛高亢到撕裂了似的,此刻又暗哑得低到地狱里去:“东家呢?”
“咱们东家平日并不很爱笑,今晚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娇妻爱女陪伴左右,不高兴才怪!”范师傅今日也喝了几杯酒,话便有些密,“回去的路上,我们本来要去附近的车行雇辆车的,谁知道咱们太太菩萨心肠,让我们乘着唐家的马车回去的,”范师傅越说越兴奋,“今日也不知托了谁的福,有幸与太太和姑娘共坐一辆马车!车里的琉璃灯亮亮的,我这才仔细看了看太太的衣裳,那料子的颜色从不曾见过,尤其是在灯光下,仿佛能够明暗流动似的……”
范师傅的声音越来越远,云懿已经拒绝听下去了,心一点一点的下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压迫着自己,直到把那颗本已脆弱的心压裂了,压碎了,压成了粉末!经风一吹,四处散去。东家,自此咱们便尘归尘土归土了么!
我的东家,我的唐三……
我的起帆……
我的海阔……
云懿身子僵硬地靠在椅上,仿佛动一动便会散架,眼皮无力地抬起来,望着畅言的范师傅,想努力的听清她的话,却又连听的力气都没有了……
用手搓了搓轰鸣的耳朵,隐约听见她说:“东家便给这神奇的料子起了个名儿,叫做流云变!”
流云变?
云懿的眼睛焕发了神采,坐直了身子,死死抓住范师傅的手臂:“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流云变?!”
“东家给那美丽奇幻的料子起了个名字,叫做流云变!”
云懿的热泪终于汩汩地流淌出来,浑身经脉疏解开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那颗坍塌的心又再次弥合。
渐渐复苏的云懿用含着热泪的眼睛亮亮地望着范师傅:“流云变,是东家给起的吗?”
“我亲耳听见的,这还有假?”
云懿用手擦干了脸上的泪,吸了吸红红的鼻子,流云变,东家没有忘了自己!这个云字,不就是自己吗!
携妻小前往,那也不是东家自愿的,那是他给魏老板的面子!在商言商,身不由己。
“姐姐再给我讲讲流云变的事儿!”云懿拍着范师傅的手背。
范师傅却没了方才的兴致,打了个哈欠,酒劲儿消耗过之后,就产生了重重的困意:“有什么话明儿再讲吧,我得去歇着了。天不早了,妹妹也早点儿睡吧。”
云懿也不好强留,只能笑道:“姐姐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待范师傅回了屋,自己便收拾了残茶,铺好了床,望着窗外的夜色,却一点睡意也无,又坐回到绣架前,将今日的这一个卍字绣完。
云懿的每一针都像是绣在自己的心尖上,这是自己的嫁衣,自然要一针一针的仔细绣。
自从去年中秋的那一夜,云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