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也说过,像她这样的容貌让人很难忘记?尤其是在圣安托万区,一个普通而肮脏的小酒馆里,出现一个如此气质如此风度的人,难道不会引起特别注意吗?”
“这个嘛……我当时肯定是注意到了的。但是店里客人很多,我每天都要招待那么多人,头昏脑涨的,就没往心里去。”
“你所说的很多,是指普通客人还是特殊客人?”
“都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
“住店的普通客人一天有十来个,特殊客人……一天有二十来个,旺季的时候也有四十多个。”
“你一次抽成多少?”
“问这个干什么?跟案子无关吧?难道你也想干这行?”
“法官大人,既然原告告的是欠款案,那么问清价格是非常重要的。我要求原告回答问题。”
法官点头:“请原告如实回答。”
“……好吧。我一般抽三成。”
“一次特殊交易中,客人一般付给从业者多少钱。”
“这个不确定的,要看两边怎么谈。你知道,有些姑娘小伙长得好,或者是客人有什么特殊要求,或者两边特别投契的,价格就会高些。”
“平均来说呢?”
“平均……十来里弗尔吧。”
罗伯斯庇尔暗自感慨:一个工人辛苦一天不过是三四个里弗尔——这几年在政策刺激和榜样带动下,巴黎附近的工厂好像雨后春笋,工人的薪水已经翻了两番,但是跟这种“特殊工作”相比,还是相形见拙。难怪有这么多人宁愿做这种无本生意。
“交易谈成后开房,房钱谁来付?”
“当然是客人。除非兴致特别好,否则通常按钟点付,也就赚正常房钱的五分之一吧。”
“综合你刚刚得证词,假设一天有25个客人,平均每个客人给15里弗尔,你抽取三成,那么一天下来,你单单从特殊生意里,就能得到112.5里弗尔。这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而且这份“兼营”不需付出额外成本,还能顺道从客人手中赚取房钱。”
“这有什么问题?”老鸨防备地问,“难道我就不能通过诚实经营获得收入?”
“这没有问题。”年轻的法务专员说,“只不过112.5里弗尔根本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钱,任何一个老板娘都不可能对这样大的收入不记账。原告,你之所以谎称没有账目,是为了逃避关于确切日期的提问,不是吗?你之所以只能提供最后一次日期,是因为只来得及编造完备一次的谎言,再多的话,就容易出现漏洞,不是吗?”
老鸨喉咙一梗,有些慌乱起来。
马金尼立刻抗议:“这都是你的单方面猜测!我的委托人之所以不记账,是因为虽然总数大,但实际上每次只有三四里弗尔,确实是小钱,记起来繁琐,所以懒得记录。实际上,对于这些收入,她每天只以总数的形式记入总账,并不笔笔记账,所以即便她想查王后光顾的日期也查不到。”
“这不可能。”罗伯斯庇尔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说辞,“因为客人还要住房,而且按钟点收费。所以原告必须每一笔都记录入住时间和离开时间,否则既无法计费,也不能为别的客人安排空房。”
马金尼暗道一声“老练”。原来这个面嫩的年轻人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自有深意,绝无废话。
“入住登记本确实有,但那不是账本,所以原告不是在说谎;同时,登记本上记录的特殊客人用的大多是假名字,所以即便追查,也分不清哪一笔是王后。”
罗伯斯庇尔冷哼一声。他原本也没指望用一个问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