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凤脸色便徒然一变,就连转着佛珠的手,也不知何时,顿了下来。
“好,你的威胁,不管是真是假,这一次我都不会骗你!”
昙芝问:“救阿午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余槐凤深吸一口气,道:“若是你足够爱他,便为他舍了心头一块肉,他是藕身所造,若是能够借用你这千年莲心续命,他日便再不必受我控制!”
“那他……可以活多久?”她最为关心的,不是自己还能否活命,而是忘尘……她心中那个小和尚,是否可以顺遂平安,喜乐一世?哪怕不是千年,不是万年,只一个百年……便足够了、
“这个不可得知。”余槐凤敛眉,掩过眸底的一丝精光:“但我会尽量为他延续性命,如何?”
“你为他续命?”仿若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昙芝冷冷道:“你以为我当真善弱可欺?”
“他好歹是我一手所造,耗费了十多年的心血,我……”
“尉迟夫人,你是想再度操控他,对罢?”昙芝望着她,眼底血腥极浓。
她素来天真,可却不是天真无邪,而是天真有邪,她只是不愿表现的太过聪慧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如何愚蠢。
余槐凤对忘尘没有丝毫感情,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拿他的性命威胁,更不会一次比一次动手狠辣。所以,转念想来,她顿时明白了余槐凤的心思。毕竟依着她如此小心谨慎之人,如何能等着忘尘当真醒来,对她造成威胁呢?
被识破之后,余槐凤倒也不觉如何,就见她勾唇,笑道:“没有我,你救不了他,他的每一寸骨骼,皆是我造就的,除非你甘愿牺牲自己,连命也不要,否则……”
“那么,我便倾其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交付于他!”不就是魂飞魄散吗?她虽怕死,可在生死和忘尘之间,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忘尘。相伴十年,无论他如何,她都记得,那时小和尚歪着脑袋,笑着问她唤作什么。
……
……
那一天,燕国的公主燕蒹葭死于非命,普天之下,人尽皆知。可没有人知道,尉迟府中,一道娇小的身影带着那个盛名威望的忘尘大师,离开了建康。
她独自一人,在雨夜中驮着他,没有回明镜台,而是就地找了一处山洞,两人暂歇。
昙芝知道,她往后,即便活着也回不去明镜台了,那是生灵的圣地,却不是她这等子堕入魔道的妖物能够踏足。
她从前指望着自己是个凡人,可如今却只望着岁月静好,一切能够回到最初的模样。
“小和尚……”她一边不甚娴熟的为他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一边低低唤了一声:“小和尚……小和尚……”
雨声极大,没过了她的声音,也没过了一切蛙鸣虫声。
昙芝忽然响起,那年雨夜,这呆和尚半夜撑着一把青紫色的油纸伞,眉眼如梭,眸中璀璨,问她:“这雷声如此大,你还怕不怕了?”
她从前极怕打雷,后来忘尘知道了,便每每打雷下雨,便要陪着她左右,有时一陪就是一整夜,她问他是不是极为痴傻,他只笑着答她:“修行罢了。”
分明是担忧她,他却以一句修行概之,若她是那等子没心没肺的姑娘,也许当真要给他骗了去。
可她不是,从来都不是那般真的傻姑娘,反倒是他,呆头呆脑,满腔正义。这世上,也唯独是他会觉得,她是个懵懂不知事的小姑娘。
惊雷划过,忘尘恍恍惚惚半睁开眸子,嗓音暗哑:“阿旦……是你吗?阿旦!”
阿旦的声音,熟悉的让他想念,可奇怪的是,今日她唤着他,不再如往常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