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的变化,城头守军的可视距离在迅缩短,如今即便是城头上的人再怎么努力的看也已经看不清黑石沟里的情况了,至于敌军的举动,基本上完全看不见了。
只能作出最基本的判断,没有大批的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敌军大队应该还没有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每个伍长除了自己身边的军汉之外基本上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天空像一口黑沉沉的大锅倒扣在头顶上,密实得一点缝隙都不露,平日里明亮皎洁的月光都被拦在了重重云幕的后面
关下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响动,似乎是原本坐着休息的士兵们站了起来,随着他们的动作,缀在皮甲上的铁片出一阵声响,随即似乎有一个人在喊话,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但是城头的人很清楚,敌人要开始攻城了。
翻越黑石沟的行动仍然花费了一些功夫,宋军在黑石沟里布下了铁蒺藜。
一直等到入夜才起攻击,本来便是为了避免敌军的弓箭给己方造成重大伤亡。不过石家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所能够避免的仅仅是大规模的伤亡,个别伤亡是无法完全避免的。敌人的壕沟挖得很有学问,那些预留出的通道使得攻城方即便是明知是死亡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
披着甲胄的铁浮屠要全面翻越这些壕沟实在过于消耗体力了,对于已经在野外呆了一个白天的金军骑兵而言,在攻城前必须有效地节省每一分体力。
因此当攻击命令下达后,最先出动的是五百签军。石家奴的这个猛安两千人出头,只有他的直属谋克是女真人,另外契丹、奚、渤海大约有四百人,强征到猛安中的草原蛮部有六七百人,最后是一千签军。
刚刚走下黑石沟的河道,踩到铁蒺藜的签军就停了下来,抱着脚哀嚎,身后的草原蛮部用刀砍死了几个倒霉鬼,驱赶着他们继续前行。
从第一道壕沟开始,所有的金兵都开始谨慎起来了,一方面因为天黑,又不能举火,行动过快的话容易不小心跌进壕沟,另外一方面这些金兵都知道城头上的敌军一定会用弩箭封锁这些通道,因此穿越下面的六道通道时需要极为小心。
不过第二道壕沟同样布满铁蒺藜,扎伤了许多签军,这些签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不时有人滚下壕沟。但宋军没有放箭。
片刻之后,金兵们已经穿越了第三道壕沟,这段路程的一半已经走完。
城头上依然没有动静。
金兵们继续向前,第四道第五道壕沟也被毫无悬念地跨越了。
到这时候,前面的签军和后续的草原诸部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城头的弓箭手究竟在等待什么了。草原蛮部的临时领合不勒知道,敌人的弓箭明显是准备着在那里进行阻击的。如果越来越多的士兵被集中在两道壕沟之间这方寸之地上,敌人的弓箭根本不用瞄准,哪怕在黑夜中也能够给己方军队造成重大杀伤。
领头的金军军官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挥手,让自己的部属驱赶着签军大步跑动着向壕沟中央的通道冲去。
这时,雁门关的城门打开了,冲出来一个长枪和旁牌的花装队,旁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直接黑石沟的北岸,正对壕沟中央的通道。
旁牌手到了岸边,指挥使一声号令,两百名旁牌手齐齐的将旁牌往下一扎,旁牌形成了一道木墙,正好堵住壕沟中央的通道。
五百签军在前,其他各个谋克在后,河道里密密麻麻的挤了至少八百人,对这样密集的人群,根本不用瞄准,关上的宋军开始抛射。
宋军有意避开冲在前面的签军,因为怕误伤自己人,而在黑石沟边上的旁牌木墙后面伸出一支支长枪,攒杀着面前的签军。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