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低一怔,松开了戴逵的衣袖,心口处仿佛被扎了一下,细细的晕开一丝疼痛。桓伊,他怎么能这样?他救了自己那么多次,难道就再也没有报答了机会了么?连陪他赴死亦不能够?
想起先前梦中的情景,云低苦苦地一笑,“阿碧……你看,他终究是你的。”
戴逵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疑惑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先生,桓伊他,他,葬在哪里了?”云低小心翼翼的瞧着戴逵。生怕他说出尸骨无存的话。
兵临城下,他又是一方主帅。当时秦军那势在必得的气势,若真的杀红了眼,可不是连尸骨都难寻了么。
戴逵惊讶地看向云低,只见她面色惨白,分明未见有泪落下,却觉得她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细细看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云丫头,你可是喜欢上我那徒弟了?”
云低一愣,认真的思索片刻,低声答道:“许是吧……”反正他人已不在了,苑碧也不会再埋怨自己,即便真的有些喜欢,也是过眼云烟罢了。
云低叹息一声,那双莫测难明的眸子,那净澈空灵的声音,那一袭青衣,那千面风华……再也见不到了。许是真的有些喜欢的,不然,为何会觉得这样心痛呢。
戴逵听了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却不满意,“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有或许的道理。”顿了顿又一脸哀伤地说:“其实我那徒弟倒是真心待你,明知那情况九死一生,还特特拨出兵马来护送你到安全处。”
云低听了更是心中难过,垂着首说不出话来。
戴逵安慰道:“也不要太伤心了。去吧,去溪边散散步,舒缓一下。”
云低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游魂一般的朝竹林里走。
戴逵忙一把揪住她,按着她进屋套了双木屐。
瞧了瞧,觉得她披头散发的模样不太好,又随便拿一根发带将她的长发潦草的一系,愉悦地说:“成了。丫头天生丽质。去吧。”
云低此时不知神游到了哪里,也未觉察出戴逵的不妥。
她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穿过木制的院门,穿过走了半年多的林间小径。
脚下踢踢踏踏的木屐声,总让云低有一种错觉,她几次回过头向后看去。可是竹林中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忽然,竹林里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笛声。
云低心跳一滞。
愣愣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她才回过神,急急提起长衫的衣摆,朝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跑去。只是脚下木屐不便,几次险些跌倒,云低索性脱掉木屐,赤着足继续朝那方向跑。
竹林里虽积了厚厚的竹叶,但也时不时有细小的枝杈藏在其中。因而,当云低一路飞驰,跑到那笛声传出来的地方时,光裸的脚背脚底都已被划破了几道口子。
这是云低来了半年的溪边,溪边有两块巨石,一块是自己常坐的。另一块,正半躺着一人,一袭青衣,一支翠色竹笛,一曲云低听了半年之久的曲子。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桓伊收了笛子,支起身朝后面望去。见果然是云低,便朝她展颜一笑。
云低半晌不敢动弹,生怕是美梦一场。直到脚心里被划破的口子传来刺痛,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你……没有,没有死?”
桓伊笑颜淡去蹙眉瞧着她,散乱的长发被一根发带胡乱束着,脸上满是仓惶疑惑之色,一袭白色长衫也是皱皱巴巴,脚下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见她脚背上正往外渗着血珠子,桓伊一跃从巨石上下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