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懿有种预感,这人一定是个革命党,从进门开始一举一动的气派就看得出不是个寻常人。
阿六见他面色有变也不敢多看,低声问道:“少爷,咱还吃吗?”
那人的眼光似是几次打量过来,沈书懿早收了神胡乱吃了口肉。
“肉得吃完,别浪费。”他说道。
都是普通老百姓,这些流血打仗的事离他们这些人可远着呢,看就看呗,咱可不怕看。沈书懿心道,一楼里面现在只剩下这两桌还吃着了,没必要再磨蹭了,几大口吃完肉,他亲自跑去找管娘付钱。
沈书懿从衣襟里拿出两块现大洋塞到管娘手里,说道:“掌柜的就不用客气了,明早我们兄弟要搭车上路,您看着给我们留点肉和饭,再借我们几条板凳在下面睡一宿就成了。”
这世道的规矩,有钱就是好办事。管娘吹了口银元一听,顿时笑脸来了。
“小兄弟放心吧,这点小事保准办好。”边说,宝贝似的把钱塞进了衣袖里。
一旁有伙计过来收拾桌子,沈书懿把那盘剩一大半的花生米留下了,两个人各并i了两条长凳靠在墙边当床躺下。
“你可别睡太死,明天天亮就得走。”沈书懿说道。
阿六正一个粒一个粒的捡着花生米吃。
“少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几天可都睡足了。”他说道。
沈书懿心道,那明明是在偷懒。只是耐不得身上累得厉害,懒得说他什么了。
驿馆的灯被关了两盏,只有剩下那一桌周围还亮着,靠门边蹲着那些人早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了,沈书懿悄悄看着那黑色长衫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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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东边有一片大院,整五进,比沈家大了两倍不止,此刻虽是深夜,有一处却是灯火通明。
门廊前两个下人正急切的等着,过来许久,才听前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管家举着灯笼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前后还呼拥着几个下人丫头。
两个下人其中一个急道:“杨先生您可来了,我们老爷怕是不行了!”
管家也满头是汗,但不多言,领着那先生快步走进屋里。内室里站了夫人少爷等一干人,都面向着床上一位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
杨左川一进来,登时所有人都像见了救星一般激动的看着他,床前几人也赶忙让开,让他速速就诊。
过了一时半刻,杨左川收了手,面色微沉。
“周老爷目前的情况,在下已经无能为力了。”他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年纪正好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命数将尽。
床边离得最近的正是周夫人,听这话不由面如死灰。
“杨先生,我们周家上下都求求你了,只有你能救老爷一命了,只要你救活了老爷,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周夫人声泪俱下,便要跪下来恳求。
杨左川忙伸手把她扶住,一旁的丫头也过来搀扶。
“夫人,若在下有半点法子到这个地步也肯定一试,只是,实在太迟了。”他正声说道,“周老爷阳气已尽,回天乏术。”
周夫人早就哭肿了眼睛,旁的两个姨太太也一直不停的抹泪。
“这怎么能呢,老爷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无力回天了……”她颤声说道。
不待周夫人一句话说完,外间又响起了众多脚步声,一衣着格外华丽的丫头搀着头发花白的太夫人急匆匆的走进来。
“婆婆……”周夫人半哭着施礼。
已经六十多岁的太夫人见了这般情景也免不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