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显烽抬眼看他,神情不定,“你也知道,咱们此次是擅自回京。”
这下薛灵之更着急了,“正因为是擅自回京,所以才越早进宫向皇上请明越好,这时间拖得越久,只会让皇上心里愈加不满,我还真不相信以皇上的神通,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
郑显烽颔首,面色显得有些凝重,似乎在斟酌着。
“就请将军拿个主意吧。”薛灵之催促着。
郑显烽神色缓沉,“我知道皇上断然不肯让我回京,所以写了那封信没多久,我就自行挑了一匹汗血宝马直奔京城而来。”
薛灵之立刻说道,“正是因为觉得将军你此行艰险,属下才在没有将军的命令之下,也挑了一匹好马追上了你。”
他说的是事实,郑显烽在离开西北军营之前已经发了话,不许任何人跟上他,要听从副将的指挥,守卫好边关,包括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薛灵之,他也向他下令,不许跟上他,他要独自一人回京。
然而薛灵之对他一直十分忠心,不仅帮他虐杀了琛州长官之子,还不畏艰险地追随他一起回京,就算皇上因为郑显烽擅自离开边关要罚,也请连他一并惩罚。
扮作平民的两人昼夜兼行,因为是常年长途跋涉作战的军人,用的又是可日行八百里的战马,一路经过大小三十几座关隘,轻装简行下只消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便抵达了京畿道,又用了两日的时间,便回到了两人梦寐许久的家园。
然而这一切都是冲动为之,郑显烽回到京城,见到了家人以及他的妻子,便成日里只是在家里过活,至于去面见皇上向他禀明实情并求得原谅,他可从来没有希冀过。
皇帝恨不得抓他的把柄,又怎么会轻易地原谅他呢?
见头一直不说话,薛灵之有些情急,“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干耗着,一直不见吧?”
郑显烽叹气,“这事改日再提吧。”说完就转身走回屋内。
薛灵之正要跟上去,只是走到门帘前就迟疑住了。
今时不如往日,虽然过去在军营中,有将军的命令,他可以随意出入他的营帐,向他汇报军中的情况,然而在这郑府的西北小园,情况可就大大不同了。
眼前的门帘内正有一重重甜香涌出,喷入他的鼻尖,他深深意识到这里是将军的婚房,婚房内还住着嫂子,他不能擅自进入,以防冲撞了将军的女眷。
此刻他也只能看着他进屋的背影,叹息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皇帝的召见,守卫边关的将领就擅意地离开戍卫之地,而自作主张地回到京城,这在皇帝看来,很是大逆不道,不仅是对皇威的藐视,还涉嫌动摇到他的统治。
尤其是他们的身份,这么的敏感,手握边关军权的军人。
★★★
郑显烽进屋便见妻子仍是坐在餐桌前,却不吃东西了,似乎在等着他,他心中高兴,正要说话。
“原来你是偷偷跑回来的。”阿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看她静静坐在桌前,神情上似有抑郁,“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不过什么叫‘偷偷’跑回来的,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回来的。”郑显烽脸上稍稍有些不悦,坐回她旁边,拿起碟子里的一个新的馍馍又是三两口地就给吃完了。
显然对于她的问话也不怎么在意。
阿阮转眼认真注视他,“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果然郑显烽有些不高兴了,“有何不妥?”他浓黑的眉毛微微挑起,显得不容置疑。
“你可是常年守卫边关的大将军,怎么能在没有皇帝的诏令之下就擅自回京呢?万一边关出了什么状况,严重的比如丢失国土之类,你确信你一人能承担得起所有的罪责吗?是否还要赔上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