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换一间……”霍崤之说着便低头去翻电话。
“算了, ”乔微唤住他，摇摇头压低声音, “已经很晚了。”
她不想打扰到别人。而且她生病的事，少一个人知道都是好的。
“那你也不能住这儿啊。”霍崤之把琴放在床头柜, 耐着性子跟着压低声音劝她。
“别人能住我也能的，”乔微摇摇头, 放好枕头, 回道, “今天谢谢你了，你回去睡吧, 很晚了。”
霍崤之很沮丧。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像是小时候付出一腔热情，最后发现别人永远在小心翼翼待他的感觉。
他埋头走出两步，到了门口时，却忽地听乔微唤他。
“霍崤之。”
她的声音轻柔, 清风般平和，听起来就像在安抚耳朵。
“你的邀请，我答应了。”霍崤之差点以为是自己错觉，回头才发现，乔微是真的冲他笑了一下。
“如果我能活到明年的话。”
她笑起来的样子最动人, 似是朵绽开的白玉兰, 眼睛里汪着一泓清水，唇角的弧度温婉，即使再浓烈的妆容也改不掉她原本的气质。
她已经看到那条短信了, 也答应了他加入乐队和跨年的邀请。
霍崤之的心颤了一下。
步子顿住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他忽地转过身，重新回到了乔微跟前。
“我陪你吧。”
“什么？”乔微诧异。
“我说，回去的路太远，反正没什么事要做，我现在很困，在这儿陪你住一晚好了。”
“这儿又不是酒店，”乔伟失笑，“你住不了的。”
“你能住的我也能住。”
这是把乔微刚才的话又还给了她。
“霍崤之，”乔微无奈，“我不需要同情，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她还想再说，房间另一端有咳嗽着翻身的声音传来，见打扰到别人，剩下的话，乔微只能咽回嗓子里。
她冷得有些站不稳，拢了拢大衣，挨着床边坐下了，无声地冲他摇头，希望他能听懂她的意思。
霍崤之却恍若未见般也挨着床尾坐下来，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一阵。
抬头时，乔微口袋里随之震动起来。
——我没有同情你。
乔微没有回他，霍崤之急了，消息又紧接着过来。
——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多了，你怎么不见我帮别人。
这次乔微抬头好好看了看他。
手机的光亮印在男生的侧脸上，立体而精致，眼睛漆黑，眉宇间带了点儿怒气，让他看起来又多了几分鲜活。
气质倒像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霍崤之年纪比她大不假，但更多时候，乔微都是两人中最偏于理智成熟的那一位。
大部分男性天生会对可怜又弱势的异性生出怜悯与同情，和其他情感混杂在一处，许多时候往往连他们自己也辨不明。
乔微想了想，低头，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
——不是同情，那你喜欢我吗？
点击发送。
霍崤之才看清屏幕上的几个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立刻坐立不安起来。
不敢去看乔微。
他能感觉脸上热得要命，心跳怦怦怦——几乎要涌到嗓子眼。
好在灯光暗，她应该瞧不清他突变的肤色，但强烈的羞怯还是令他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乔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