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十四辆车,其中红色轿车九十六辆,但至于哪一辆去过岸堤公路,就只能去一辆辆排查了。
回到分局,黄冬和韦拔群还没回来,师父也早已不知去向。我在食堂找了口吃的,于芳菲说要减肥,就一个人在会议室等师父。七点半左右,黄冬和韦拔群终于回来了。一进门,黄冬便把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摔,大声骂开了娘,“奶奶的,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要是放在十年前,老子早就一记天残脚过去,把那傻逼踢成狗吃屎了。”问过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走访即将结束的时候,遭遇到了一位不明真相群众的刁难。
据黄冬讲,他和韦拔群开始还算顺利,下去没多久,就从一位看门人那儿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看门的是位老人,六十岁开外,但腰不塌背不驼身材矫健。他看护的院子在一条小路旁,这条路在不远处与岸堤公路相连。
老人告诉黄冬,十月二十一日那天是他值班。他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一个冷冷清清,没收到任何祝福的生日。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有些凄凉,他感叹说,“都说养儿是为了防老,可我儿子养下了五个,怎么就没防住老呢?”看来,孩子们早已经把他的生日,丢到了九霄云外。
感慨完自己的遭遇,老人抱歉着说,“瞧我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咱们还是接着说正事吧。”他于是又接着回忆说,那天夜里八九点钟的样子,他被门外突然照来的一束灯光惊扰,因为担心是队里的领导过来,他便起身开门去看,发现是一辆眼生的小轿车正在往门口停。他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可没等他走近,那女人早已经闪身进了小卖部。见状他喊了一声,意思是让女人把车开走。他听到女人应了一声,就转身回屋去了。因为小卖部里有灯光,老人只认清了那辆车的颜色,至于车牌号是多少,他就不清楚了。“老眼昏花的,就是去看也看不清楚了。”他感慨着说。
老人和黄冬正聊得高兴,一位领导模样的人突然推门进来。见到来人,老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像被风吹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惶恐和不安。那人先扫了一眼黄冬,接着开始训斥起老人来,什么没眼力架啦,什么上班时间聊天啦,什么怎么让陌生人进屋啦等等,丝毫没有理会老人脸上的尴尬。
令黄冬没想到的是,男子教训完老人没过瘾,竟然又想教训他和韦拔群。他能吃这套?要不是韦拔群在一旁紧拉着,他早就把那家伙打翻在地了。
男子走后老人告诉黄冬,那家伙姓杜,是昆河大队农工商的一个小头目,飞扬跋扈惯了,得谁咬谁,人送外号“杜疯子”。
被“杜疯子”咬了一口,没顾上去打狂犬疫苗,黄冬和韦拔群接着又去了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是个胖女人,走起路来肉在身上上下乱颤,活像一块刚出锅的红烧肉。红烧肉开始态度非常冷淡,说话连眼皮都不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当黄冬表明身份后,她的态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那女人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那儿。”说着,红烧肉抬起莲藕般粗细的胳膊指了一下大门的方向,“她停车的时候,看门的老爷子好像喊了一声,可能是嫌她堵门吧。那女人没搭理老爷子,一摔车门就走了进来。门一开,嚯——我悬没把我熏死!那股子怪味儿,都快赶上黄鼠狼了!”
“女人大约多大?”黄冬问。
“三十多岁?说实话,我没怎么细看。我只瞄了一眼,见她一脸的狐媚样儿,心里就膈应了。人哪,好坏都挂在了脸上。好人的脸上带着善,坏人的脸上带着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用第二眼。不过说句公道话,那女的长得不错,不胖不瘦,个也不矮,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可惜太妖艳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骚狐味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