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凶手虽蒙着面,可他遥遥看去,确与杨川身形一般无二。他口中自称也是一口一个“我杨川”,用的又是萧山派的上乘功夫,不是他还能是谁?
罗璧旋即再度全力攻向杨川,杨川连连闪避,无奈至极:“有人陷害于我,你杀了我报不了仇!”
罗璧不做理会,手上招式愈发凌厉。杨川并不打算出手伤他,殷岐与管鹭也无意再添新仇,僵持不下间,忽一道身影凌空窜来,一脚直踢罗璧背心。
罗璧悚然一惊,当即跃起转身,腕上一转钢刀劈下,下一瞬又硬生生收住手:“不栖?!”
手无寸铁原以为自己要废在这儿的沈不栖骤然松气,抹了把冷汗:“表哥,杨大哥没骗你。我跟他一道从京中回来,并未去过东福,更没见过舅舅。”
表哥?舅舅?
杨川不无诧异地打量起沈不栖来,他想起从撒马儿罕回来遇险时,也是他去搬的救兵——可那时是在甘肃,如今是在江南,他这人脉未免也太广了些。
他又从不肯多提家里的事,杨川至今也只知道他是与父亲不合才跑出来的。
但当下却不是探究沈不栖身世的时候。罗璧暂且停了手,杨川忙道:“确是如此。罗公子,我从不曾与东福神医有过瓜葛,何苦杀他?神医又素来戒备森严,我如何杀得进去?”
他说得诚恳,罗璧一时略信了两分。周遭的厮杀也随着几人的收手逐渐停了,众人带着犹疑安静地望过来。夜幕下,死者的尸体横得满处尽是,七八成都是罗璧的人。
近身打斗,他们到底不是萧山派的对手,殷岐管鹭和杨川会给罗璧留余地,底下的弟子可不敢搭上自己的命也给对手留余地。
罗璧忽而打了个寒噤。
杨川的语气太诚恳了,又有沈不栖为证,让他不得不信。可若不是杨川……
他战栗着看了看满地的死尸,神色彷徨而充满费解:“怎么会……”
这太蹊跷了,蹊跷得让罗璧觉得跟见鬼一样。
他这样兴师动众的杀来,原本心里自是十二分地确信凶手就是杨川无疑,现在竟要全盘推翻?竟还可以全盘推翻?
“广盛镖行的人也说我劫杀他们,可我也不曾做过。”杨川轻喟,“若不出所料,这些栽赃是锦衣卫指挥使门达或东厂所为。我与白鹿门的师妹在京中时,他们就曾收买南鹰山庄的杀手来杀我们,只是我们侥幸逃了而已。”
“锦衣卫和东厂?”罗璧愈发不解了。
杨川点头:“广盛镖行的人也在。我们不妨一道说个清楚,消解误会总比再搭上百十条人命要强。”
于是深夜之中,萧山派偌大的正厅灯火齐燃,厅外,萧山派弟子忙着安置伤者,厅中,镖行众人与罗璧听杨川说完原委,听得面面相觑。
那二镖头瞠目结舌:“竟有这等事?”
杨川颔首:“是。门达心虚,唯恐官位不保,早就想要我和师妹的命。三两个月前,雁山派突然得了本《盛林调息书》,就是东厂送去的,画像上要悬赏的,也正是我和师妹。”
听他这么说,罗璧细细打量了他两眼,恍悟:“啊……还真是!”接着又看奚月,却皱了眉,“不对,另一个人的画像虽是张面具,可写得清清楚楚是个男的,这位姑娘……”
美成这样,声音又动听,怎么也不能被误认为是男的啊?
奚月一哂,体内内力一转,就变了声音:“我若这么说话,再戴张面具,公子会觉得我是女人么?”
“……”罗璧不吭气了。
然后两方好生互道了一番歉,过程颇为冗长。
罗璧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