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真暗,白天也要开灯。
安缘跪在床前,从床底下摸出了几瓶啤酒,他打开,倒了两杯,酒沫子溢出来,沾在手上,有泡沫破碎的声音。我们开始喝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我们不划拳,也不玩牌。
我问他:“你爸逛城来了?”
“没有,到别的地方去打工去了。”
他点了一根烟对我说道:“申请了一套经济适用房,砸锅卖铁,又借有贷,先付了十万,剩下的二十万还没有着落呢,我的一点死工资就够养活我,”安缘喝了一大口酒,酒沫从嘴角漏出来。
“西安干啥?”我向安缘问道。
“在一个托运部做搬运工。我让在哈密随便找个活,出远门不方便,他嫌挣不下钱。”
地上蹲着四个空酒瓶,一个躺着,一个流出了酒水,地上湿了一坨。真像是一具尸体,嘴里流着血。院子里有人在咳嗽。均匀地涂抹在这块地方。有人上街买东西,有人做着无边无际的梦,有人在睡觉创造体味的欢愉。空空的院子里。没有人知道我和安缘的对话。像湿漉漉的鞭子,在无形之中抽打着我们。也抽打着下午的空气。
安缘和我一起喝着酒,一起碰着杯子。他流量差,白酒三两,啤酒两瓶半,多了就吐。只是一杯接一杯吞下我们对于这座城市的不情愿。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我常说安缘你酒量真怂,不像男人。安缘说男不男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说我不好那一口。
今天,安缘喝了三瓶,或许是尽最后一股气力对这座城市的宣泄,他竟然没醉。安缘爸前一阵才走,临走时拿了安缘上小学时的小布包。
安缘妈经常在哈密的人力市场找活干,有时替有钱人做保姆,有时帮别人看孩子……三天两头回来一次,回来就是看看安缘工作顺利不顺利,过的怎么样,再有就是往床底下的小木匣子放着零零碎碎的钱。
安缘用喝酒以后涨红的手臂艰难把自己支撑起来,站起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想起下次见到老爸会是什么时候,泪水打湿烟了烟的后半截。
他猛的吸了几口,只有零零星星的烟雾从嘴边漏出来,像是干瘪的气球。他气的把烟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倒在地上的酒瓶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