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叔对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转头朝门后看了一眼,顿时便定在了原地,沉声道:“不见了。”
谢敏学也同样看向门后,只见那是一个不算宽敞的院子,院子中央似乎散落了一团什么东西,他提着灯笼走近,便见那是一团极粗的麻绳,断成了十余截长短不一的程度,每一截边缘上还残留着一些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厉叔抽出背上的桃木剑,上前几步对他说道:“它破体而出了。”
谢敏学没听明白,问道:“谁?”
“那个婴孩。”厉叔沉声道,“我留在此处,便是忧心那没出世的孩子变成白僵。新鬼没什么可怕,魂魄一旦离体,便会惧光、惧声、惧人、惧风,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有机会修炼有成的鬼实乃少数,怕就怕这鬼无法离体。”
“无法离体的话会变成怎样?”谢敏学有些好奇。
厉叔一边注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一边答道:“蔡康氏临死之前本就含着一口怨气,魂魄不肯离体,死后又不得安葬,日日遭受阳气侵袭,因缘巧合之下化成了行尸,原本只要将这行尸困住,几日后魂魄受不住,自然便会离体。现下却变成了最糟糕的状况,她腹中的孩儿未及出世,便死于非命,怨气最是凶戾,母体又给他提供了适宜的养尸之地,想不到区区几日,便已练成了僵尸。今日若教他逃了,必要为祸乡里,后患无穷。”
谢敏学正想再问“行尸”与“僵尸”的差别,却见厉叔将手抬起做了个手势,脸色凝重地看向东边的屋子。
蔡家总共只有两间屋,一间在东,一间在西。而东屋似乎就是蔡康氏生前住过的地方,门窗上还依稀可见残留的“喜”字,五六年过去,喜庆的大红色早已褪去,那剩下的暗淡字迹更像是某种除不尽的污垢,望之令人心生不喜。
厉叔提着剑走向那间东屋,他走得不慢,脚步却极轻,看起来是有真功夫在身的,谢敏学怕妨碍到他,干脆站在院子里没动地方。
厉叔走到门前,凝神听了半晌,便伸出手将东屋的门轻轻向两边推开,顿时便有一股浓重的,馊臭的腐尸味儿飘了出来,谢敏学站在几步开外的院子里都有些受不住地连退两步,捂住口鼻望向厉叔。
厉叔却是面不改色地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双目湛湛地望向黑漆漆的屋内。这门一开,谢敏学刚才还没感觉听到什么动静,此刻却闻一阵诡异的咀嚼声与吞咽声断断续续地从屋子里传出,硬生生教他打了个寒战。
屋里的东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房门已开,依旧在咀嚼吞咽着,只见厉叔从怀里不知掏出一把什么东西迅速往屋里一撒,下一刻屋内便传出一阵非人的嚎叫声,一道身影闪电般从屋里窜出,一把撞在厉叔的桃木剑上,又是一声惨嚎,几个翻滚落到了院子里。
谢敏学提着灯笼迅速退到一旁,在微弱的灯火照映下,这才看清楚那蔡康氏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化成的僵尸是个什么模样。
这东西着实已经说不上是个人样了,蔡康氏枯瘦的四肢不知为何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背后弯曲,伏在地上,而她向上凸起的肚子果然像一颗熟透的西瓜一般又圆又大,与邻居大哥描述中所不同的是,这颗西瓜此刻已经爆裂开来,爬出一只头大身子小的婴孩。
这婴孩比他娘亲生得更加恐怖,谢敏学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月份不足,因而发育不全,才会显得比例失调,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婴孩的头居然是个双头,两只比例失调的脑袋紧紧地贴在了一个身子上,那两个脑袋上还生着四只浮肿的大眼泡,远远望去,说不出是更像青蛙还是金鱼……
而更为诡异的是,这婴孩的皮肤上满是褶皱,那褶皱上还长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便是老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