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成了只没脚蟹。
当然,为了在军中保有颜面,闯王是不可能低声下气地朝黄龙“负荆请罪”的。这种“认错”的性质,最好是类似于《东周列国志》和《三国志通俗演义》里写的那种一代明君“礼贤下士”的风范。军旅闲暇时,高迎祥经常捧读的书就是这两部。书中的那些“帝王心术”,他自认为已经烂熟于心。在现实中,对于如何平衡这种高低关系,闯王向来是拿捏得当,游刃有余的。
现在,他在同黄龙说话的时候,屁股特意往前挪了挪,上半身微微向黄龙所在的方向前倾,神色也比先前更加集中。
闯王对待黄龙的与众不同的态度,一下子把黄龙的地位抬得更加高了,这果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黄龙的内心因此十分熨帖——在他看来,闯王作为一军之主,摆出这样谦卑的姿态,就等于是向自己低头了。再加上,座中其他主将看自己的眼色似乎也变得不同,这让好面子的黄龙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于是,被哄得十分舒坦的黄龙,决定暂时放下同闯王之间的芥蒂,先想法子和衷共济,渡过眼下难关再说。
“闯王,咱们为什么要逃跑呢?”
“逃跑?”
“去汉中,说好听点儿是打粮,说得难听点儿,不就是逃跑么!”
“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留在郧西?”
“可是,官军打进来怎么办?”高迎恩插话问。
“咱怕他官军作甚?!卢象升那边还不到两万人,可光咱们闯营就有五万人马,再加上其他几路首领,郧西的义军少说也有十几万。拿十几万人和两万人杠,就是一铁桶,咱也能豁出个窟窿来!”
“黄龙说得不错”,高迎祥道,“我想了下,汉中也是卢象升的辖地,就算去了那里,他照样会咬着咱尾巴不放。所以,咱们和姓卢的早晚得有一仗!”
“可是,这个姓卢的不是蒋允仪,实在难轧得很,现在木龙山又在他手里,和官军硬拼,咱们占不了上风。”刘哲分析道。
“这可咋办?难不成北上?回陕西老家?”高迎恩道。
“不行”,高迎祥摆摆手道,“秦岭天险,咱们翻过不去。何况……洪承畴还在陕西,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哎,一功,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总跟个小媳妇似的!”
高一功听见刘哲突然唤自己,忙道:
“哦,黄哥说要留,我没啥意见。咱们几个,倒下一横,立起一竖,生死倒无所谓。我担心的是,老营里眷属多,要是她们落在官军手里,可就遭殃了。”
高迎祥点点头,他意识到讨论进行到这里已经成了僵局,无论选择哪一种方案,都各有利害,抉择的担子最终还是落在自己肩上。他正欲沉思一番,却听得大厅外头飘进来一男子爽利的嗓音:
“闯王,何不来个围魏救赵!”
一抬眸,却见有一前一后二人进来,为首者昂藏七尺,剑眉朗目,身披铁甲,外罩半旧长披风,头戴一顶范阳毡帽,腰挂长剑,大步迈进议事厅,在离闯王数步远处站定,抱拳揖道:
“李自成参见闯王!”
“自成,你怎么来了?”闯王惊喜起身。
李自成同高一功本是同乡,当年闯王起事,二人一同投入高迎祥营中。后面李自成身经百战,实力渐长,便拉了一杆子人马,自立一营,号称闯将。不过,李自成一营虽然独立,却始终与闯王保持着密切联系。从山西大战,到渑池渡,再到破郧阳六县、盘踞郧西大山,两股人马一直并肩作战。同其他义军首领一样,李自成视高迎祥的闯营为旗舰;而对高迎祥来说,李自成的人马则是闯营的外围,关系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