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声细气、斯斯文文，是一位娴静淑雅的温和少女，但此刻的姿态、气度、心性，却全然颠覆不同。
寒芷莹觉得自己这个状态，既像自己，又不像自己。
就像那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那种人。”
人总是会变的。
无论年龄、容貌，还是性情。
也许一位曾经满怀正义的有志之士，原本嫉恶如仇，看不惯世事不恭，但在世界、社会、现实的熏染之下，在人生各种关键的岔口之中走偏，最后越走越远——只需三五年，他就会成为一个坏人，一个广义上的坏人，纯粹的恶势力份子。
这时候，这个人，还是几年前的那个人。但是，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全然改变了。
这个人的两个时期，若是穿梭时间相遇，一定会打起来。
这个人的两个时期的心性，若是重合起来，便会成为一种矛盾。
寒芷莹现在身上便是这种矛盾。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没有变，还是那个胆小怕事，说话斯文细气，乖巧懂事甜人的寒芷莹。
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心被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操控，更准确的形容，是感染。
这股力量的影响，让她变得仿若置身于另一种奇异的思维状态，行为举止、说话思考方式全然被颠覆得如妖似魅。
在此刻的思维状态，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对鲜血的念头。
甚至于，寒芷莹心里有个暗动的声音，一鼓一鼓的蛊惑催促着她：“把哥哥‘吃掉’，好想把哥哥‘吃掉’！哥哥身体里面，好像有一道很恐怖但又很诱人的美味，如果吃掉哥哥，我一定可以拥有很强大的力量，非常强大的力量！”
这股蠢蠢欲动的心声暗暗跳动，但又被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压制。
“怎么回事？我居然想要吃掉哥哥，不行，吃其他人也一样，哥哥不能吃，不能吃哥哥……”
“不过，哥哥真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不行，不行！”
“不能吃哥哥，方家的血好像也特别好吃，不如……”
寒芷莹心里有两道声音在反复对抗，但又不会感觉到自己是两个人，或者两个心智。
这两道截然不同的性情，在她的心中都是共通融合的，即便在相互抗衡，也像一个人在决定某件事时反复挣扎的情绪。
就在这时，寒辰看出妹妹的状态，眼眸微微一沉，稍作一想，便轻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对妹妹高喝道：
“寒芷莹，跟着我的话念一遍！”
“什么？”寒芷莹微微疑惑看着哥哥。
“跟着我念。”寒辰面无表情道。
“哦……”寒芷莹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
心中一道声音让自己警惕，另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要乖乖听哥哥的话。
这时候，但见寒辰面色变得凝重，盘膝坐在地上，前所未有的郑重。
“……”、“……”。
寒辰晦涩的咬着几个古怪的音节，抑扬顿挫念了起来。
“……”、“……”、“………………”。
四周的众人，听到寒辰口中念着的音节，无论是见多识广的老宗师，还是家学渊博的世家贵人，全都觉得脑袋无法接收这些音节的信息。
他们甚至记不住这道音节的发音，就好像从寒辰口中念出来的音节并不是声音。
然而，寒芷莹却能听明白哥哥在说什么。
哥哥没说出一个古怪的音节，她心里便有一道冥冥的声音在重复回荡。
“灵古誓约，监天历证，遵如梦令法……”
这是在寒芷莹心中响起的声音传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