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进行“车轮战”,可有的蛐蛐比憨憨还憨,在竹筒里愣着只是触角在动,憨憨就拔弄它们直到撕咬。
因此重角和憨憨冲突不断,你摔我的竹筒,放我的“斗士”;我就摔你的罐儿,掐死你的“歌妓”,最后干脆厮打起来。
幸亏姬如在中间阻挡着,不然他俩就成了竹筒里的蛐蛐儿了。
那次憨憨吃了重角的亏,娘呀娘呀的哭得厉害。席萍应声跑到花园,见到重角,她很惊讶地问:“是你?你头上的犄角呢?怎么不见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重角心里怦怦直跳。
“我还不晓得?以前天天给你扎头发,我用髻子裹住你那对小犄角。”席萍拉走儿子,又回头厉声地说,“如今你虽然贵为王子,但是要想欺负我的儿子,我这个村妇会跟你拼命的。”直说得重角心头一阵春风又一阵冰雹。
几天后,重角不用吃药了,于是他和姬如在官兵的陪护下有说有笑地去了宝坪村。他们没有带上憨憨一块儿去,因为憨憨被他的娘叫去一起服侍病人去了。
席萍怀着一颗愧悔的心想把多年来未尽的孝,尽量补上;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除端汤喂药之外,她还不怕脏、不怕累地及时清除父亲失禁的大小便,虽然臭得恶心,但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看不惯丫环捏着鼻子扭曲着脸,就干脆叫她们呆一边去。马桶满了她自己去倒,去冲洗,又勤洗勤换床物,还在四处摆放几瓶花草,因此病房很快不再有异味。
憨憨则给外公揉揉腿,捏捏胳膊,天太热就给他扇风降温,天凉了就为外公掖紧被褥。不过他不忘把蛐蛐随身带着,趁机可以看看比赛。
有一次不小心竹筒歪了,一只蛐蛐跳了到外公脸上,憨憨马上捂住它时被他妈妈逮着了,结果挨了一巴掌。“这么小就学会报复了,那长大了还得了?”席萍斥责说。憨憨却没回嘴,回嘴不是他的风格,锁着嘴巴扔掉竹筒,该干啥的继续干啥。
其实,憨憨蛮怕他的外公的,恨还在其次。他记起上次席萍来归州领他回去时,外公的样子很可怕。
可是看着眼前外公的脸不再是狰狞扭曲,而是被病魔折磨成了死人相,因而心里既不怕,也恨不起来了。不过他们之间还需要沟通,天生木讷寡言的憨憨经常问些诸如“我的力用大了吗?”“这儿疼吗?”等等之类的话,他的外公只能用点头摇头回答。
听他的娘说,李重角去宝坪村的那天,府里又来了一个亲王(武三思)要向席禛借兵,席禛说兵都已借给了庐陵王,那个亲王就把他的外公咒骂了一顿,气得外公直吐血,之后就哑了。
在娘儿俩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奇迹发生了,席禛能开口说话了。席萍喜出望外,忙叫儿子去喊他的外婆来。席禛止住她说:“不忙叫他们来,我想单独给你们娘俩说说话。”
母子俩连忙凑了过去。
“苦了你们娘儿俩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细心服侍我,不嫌脏,尽心尽孝。孝感动天那是假,孝感动心才是真啊。”席禛热泪满眶。
又叹气对女儿说,“一场大病能试人心哪,你们来之前,没一个人能像女儿这样对我,你娘把脏活吩咐丫环婆子们做,丫环婆子也是你推我推你,也嫌脏得很,跑了不少,有的还给我脸色看,晓得我是个快死的人了。儿媳妇就不用说了,这个门儿也就没几回进过。时间一长,我就泡在屎尿中了,要不是你们娘儿俩服侍我,我咋能撑到今天哪?”
父亲终于有原谅女儿的意思了。席萍大喜过望,一时相对无语,只是抹眼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