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出去了。
外面已是云破月来,天地一片清澈空明。薛葵没有方向,仍四顾茫然。
阿黄在大樟树下叫着,那声音拖得老长。薛葵他突然想到最坏的办法,就赶快回到伙食房生灶里的火,火生旺了,烧红了锅底,赶紧往锅里倒了半桶水,最后信心十足地出了门,直往阿黄那边去了。
出于眼熟,阿黄没有对慢慢逼近它的薛葵产生警觉,而是回头望了望他,然后继续伸长脖子发出悠长的嚎叫,酷似狼嚎(据说那是不详的征兆)。
薛葵在它背后举起了一块大石头,在饥饿的催促下,薛葵将石头对准了它的头,却又放下了,因为薛葵脑海里浮现了寡妇与它逗乐时的画面。这一石头下去,无疑会给寡妇孤独的心以沉重甚至致命的一击。可他又马上想到,如果不忍心打死阿黄,那么他的哥哥就会变成饿死鬼,他就又起了杀戮之心,瞬间结束了它的生命。
扛着阿黄回到伙食房,薛葵顾赶快割下狗胯,剥净,剁碎,下锅烹煮,最后把剩下来的躯干扔到河里让水冲走。
他又急忙回到伙食房,嗅到了肉的香味,捞了一坨肉就啃,半生不熟的,急了就索性咽下,噎着了,试图用汤打下,结果烫得他伸长舌头,灌了半瓢冷水才救了嘴巴。随后盛一碗汤,吹得不烫了再给他哥哥喝。
滚烫的锅里兑上冷水,兄弟俩狼吞虎咽吃饱肚子,就来了力气,埋火,刷锅,除血迹,三下五除二恢复了伙食房里的原貌,然后他们就到外边树林里过夜。
在清澈如水的月光里,兄弟俩开始酣睡了。一片昏暗中,阿黄幽灵般地出现了,舔着闪着寒光的牙齿,慢慢向薛葵逼近,发着绿光的眼睛饱含仇恨。薛葵想挣扎却没有丝毫力气,想喊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到底阿黄撕咬他的肚皮,掏空好不容易填饱的肚子,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使他一阵喊叫。
梦魇中的薛葵惊叫一声醒了,直觉得肚子疼得刀绞一般,捂着肚子“哎呀呀”直叫唤。
时已日头高起,鸟儿早就醒了,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讥笑谁似的。薛蛟背着弟弟去向赵氏求助。到了伙食房,没见着赵氏,只见灶上有两碗盛得满满的牢丸(饺子)。
薛蛟出门找她时吃了一惊,原以为没留下杀阿黄的蛛丝马迹,岂料一路留下了斑斑血迹。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顺着血迹找到河边,不出所料赵氏就那里。
赵氏神神叨叨地坐在河边突兀的巨石上,对轰隆的水声说话,眼神呆滞地望着石头下方那汪绿茵茵的深潭。阿黄没了,她燃不起多少怒火,对于杀了她的阿黄的人,她当然恨,不过一生恨的太多,也就不觉得恨了,所有恨的都归于命。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忽然她听见一串急促惶恐的喊叫声:“不要啊,不要,求你了,娘——”唯有一声“娘”胜过千句万句劝慰,她真切的听到了似乎已等待多年的声音,便猛地拽回身体。
她转头看见薛蛟神色慌张地她,她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你,你刚才叫,叫我什么来着?”
“我在叫我娘。”
“在哪里呀,你娘?”
“她早就不在了,说是投了河,刚才看见你在河边,我就想起了我娘。”薛蛟伤心地哭了。
“见了你,就像是见到了我那活脱脱的儿子!”赵氏激动地说。
“娘——”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认个“娘亲”反正是有益无害,薛蛟索性就娘长娘短地叫起来。赵氏乐出了眼泪。
薛蛟拉着赵妈妈跑回去给薛葵治肚子。赵妈妈找了一些常备的草药,又找杨火夫要了一杯浊酒,让薛葵嚼烂草药再用酒打下,很快减轻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