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96年夏,归州
一条大河玉带一样系着熊山和归州,大河向南流,人称“南河”,南河之上飘着一段古木,古木之上坐着一个十岁光景的小男娃,胖乎乎的,头上长着一对小犄角。他顺着“南河”漂流,没有尽头,哭喊也没有用,近处没有人烟。暮色渐浓,映衬着夜空的亮色,山峦边缘勾勒出分外明亮的曲线。
古木飘到了宽阔的“香溪河”上,水流变平缓了,可以看见水面一弯闪闪晃动的月影。
他抠弄着龟裂枯朽的树皮,他目光呆滞,脑海里浮现落水之前的可怕的一幕幕,仍惊魂未定。
远处山上泥石俱下,犹如一条迅速伸展的巨舌,要将奔突的生命吞噬……
……到底勾在峭壁上的粗枝被乱石砸掉,于是他随那段古木一同坠下深涧,马上就被奔腾如牛马的洪流冲走了……
但是再往前回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哪落水的,自己是谁,是否有家人,都想不起来,使劲儿回忆,脑海里只依稀闪现两个身影,一个高大的巨人,毛烘烘的,感觉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是白须如瀑的老人,是爷爷,耳旁萦绕着老人的呼唤。想到这儿,他的头快要爆裂了,就不再去想了。
角娃的好朋友——蝙蝠“翔翔”——飞来落在角娃的肩头,给他做伴。角娃的心里安稳了些。无意间他的手伸进了一个小窟窿里,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掏出来是一盘蛇蜕。角娃发现窟窿里有微微的亮光,他好奇地凑近仔细看,好像有宝贝在里面呢!由于卡的紧,他费了好大得劲儿才把它掏出来,是一只小巧的短笛,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特别沉。短笛并没发光,树窟窿里的亮光也消失了。角娃把笛子浸到水里清洗,刚一沾水,短笛就发出耀眼的蓝色光。他很激动,将短笛擦干后光芒就消失了,再放进水里,又光芒四射。
角娃吹短笛自得其乐,笛声甜润清爽,不一会儿引来许多鸟。古木上开始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鱼也簇拥过来推动着古木。机灵的角娃驱走一边的鱼群,这样古木就被另一边的鱼群推动靠了岸。
上岸后,角娃却更迷茫了,毕竟顺河飘流至少还有个方向,习惯了被动,突然要自己选择路,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收了笛,鸟都飞走了,只有翔翔不离不弃。
角娃索性坐在岸边不动,翔翔叫了几声也飞走了,倍加孤独的角娃鼻头一酸,四顾茫然。
不一会,翔翔又飞回来了,绕着角娃鸣叫,然后朝一个方向来回飞,角娃知道它是在引路,就跟着它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月光下,那里是一马平川的山间平地,有整齐的房屋,近处卧着一个小山丘,格外显眼。
角娃喊叫着推开一户人家的门,里面死寂得像坟墓,远近都听不见有狗叫。角娃在荒野中长大,所以他并不感到害怕。
忽然外面有很大的响动,月光很快没有了,屋里漆黑一片。角娃摸黑退出门外。晴朗的夜空被乌云遮住了,云脚低处,隐约有一黄一青两道光在飞动,并伴有巨响。这时,那个小山丘灼灼发光,像一块烧得透红的巨石。
天太黑,哪都不能去,角娃不由自主地吹起笛子来,脑海里闪现白须如瀑的爷爷教自己吹笛子的画面,但是周围依稀是古木丛林,遮天蔽日。神奇的是,不一会儿,小山丘竟裂开一道豁口,一道光亮直射向角娃,铺开一条光明大道。角娃鬼使神差地顺着光明大道走进豁口里。原来,那道光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发出的,这块石头高悬在几口石棺的上方,并无寸物衬托。
“小娃,吹笛的是你吗?”突然石棺里面传出浑厚而悠长的声音。
角娃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吃吃地回答:“是……是我吹的……”
“那是魔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