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立马起身,朝南一路奔回去。东沐给旁边同是便衣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太监紧跟着算命的去了。
一会儿转回来悄悄报告,“主子,那算命的儿子是胡同口开腌菜铺的,整日打老婆没错,算命的刚跑回去找他儿媳,他儿子说去醋坊买醋,一晌午了还没回来呢。”
东沐面露诧异之色,移步下楼,那算命的老头儿呼哧带喘地跑了回来。任平沙刚拿出几文钱结账,却被算命的扯住,“我儿媳不见了,我们娶她花了不少聘礼,她到底去哪儿了?”
“莫急,您老坐下掐指算一算吧。”
“你不说我儿媳去了哪里,我就揪你报官,一定是你拐走了他!”
任平沙无奈摇头道,“我刚从那条街走过,看见一个年轻伙计扯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将她塞进一顶轿子里。如今已是夏日,那妇人的头脸却包着围巾,脸上有淤青的伤痕,我本以为是伙计打的,但听那伙计说,‘好姐姐,你跟了我,我以后绝不像他那样,动你半根指头。’那伙计将手中的醋桶往街边一扔,就小跑着,领着软轿走远了。想来是去私奔。待我走过这胡同口,老远又听见里面的男人骂,‘这个死婆娘,买个醋要这么多时候,看回来我不扒了你的皮,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老子非打得你哭爹喊娘!”
“我看那店中有一个小女儿,身上衣服的花布和刚才那妇人一模一样,便猜她们可能是母女,母亲买的衣料没用完,给女儿也做了一身。至于为何知道你是酱老板的爹,你们的脸太像了,这眉眼下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父子倒奇怪了。”任平沙叹口气,说了实情。
“那两个狗男女,往哪里跑了?”
任平沙朝东指了指,那老头儿又呼哧呼哧地跑去追了。
东沐下得楼来,对任平沙拱手道,“这位兄台好眼力,听你一番话,我才知这相术原来也并非全部是胡诌的。”
任平沙正准备离开,听见东沐说话,也拱手道,“兄台过誉了。这也是巧了。”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那妇人好不容易脱离打她的虎口,兄台为何要将她的去路告诉她公公呢?”
“噢,那个与他私奔的伙计,眼泛桃花,并非可靠之辈。他请的轿夫,倒像是做惯了偷拐妇人之事的,眼神鬼鬼祟祟。那伙计八成把她卖了。而且那妇人上轿时并不十分情愿,屡屡回顾,想来是对丢下的小女儿十分不舍,他日定要后悔。”
“原来如此,那妇人是被那伙计所骗,跳入的不过是另一个火坑而已。”东沐笑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任平沙,怎么称呼足下?”
“原来是是任兄,我对任兄一见如故。我姓穆,单名一个东字。”
“穆兄,幸会。”
“任兄可是从外省回来的?”
任平沙笑着点头,“我这土气装扮,一看就与京都繁华格格不入吧。”
东沐摇头,“兄台真乃低调之人,我刚才见你从刘大人府里出来,能出入刘府的,非富即贵,兄台若是能得刘公保荐,就真平步青云了。”
“不瞒兄台,我被贬黜极北做驿丞几年,如今回来候缺儿,前几日给圣上写了一本折子,参劾极北巡抚吴民戴,听说被刘大人押下了,我今日借祝寿为名,去问此事的。”
“哦?他怎么说?”东沐感兴趣地问。
“折子太多,他还没看到,会尽快转给皇上。”任平沙每提到皇上,都会双手抱拳,以示尊重。
“只怕那折子是传不上去了,我听见那门房唱的礼单,也着实太薄了些罢!”东沐知道阁臣经常会瞒着自己,将一些不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