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差了,是他鬼迷心窍了,那些仗着自己富甲一方如土皇帝一般的权势便可以对当朝官员耀武扬威的传说,只是传奇本子里乱编的故事,那里的主角,不是秦言这样油盐不进荤素不忌的亲信,也不是宁馥这样城府深藏的女爵。
在这样的人面前,什么荒诞都不可能发生,因为所有的荒诞最后都会以百倍的惨状反噬回己身,什么人也都别想任意错位,因为这些人的权才是真正的权。
而他,与他的子孙们,才是为这个荒诞且可笑无知的想法真正羞辱了自己,并,永远无法挽回。
是他们自己断了自己的将来——如果说他们这一系以前可以拜在宁馥脚下,那从此以后他们这一系连接近宁馥身周三尺都不够资格。
他抖着嘴唇,想抗拒想爆发想愤怒更想哀哭,想像过往几十年一样做他一族最长者该做的事,然而他在此时此地却什么都不敢做,秦言不是韩尘,韩尘若在至少还得顾忌身份地位压制此事,怎么也得卖他这张老脸一个人情,可秦言不用,他若是没让秦言满意,这件事不用等天亮,整个东吴就会无死角的全部知道。
宁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千金,普通的女子碰上这样的事情看都不会多看就立即避嫌,谁会像她一样竟然就这么踏进现场,还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床帐,让他的两个孙儿动也不敢动,到现在距离事发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他的两个孙儿都连件衣服都披不上。
他想做的,一样也不敢做。
在这二人面前,他一点也不敢。
这看似文弱又清雅的女爵大人,不动声色中自有其凛然和锋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子孙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女子,她只是一个目光那么淡淡的扫过来,他就觉得所有的言语都被冰住,然后永冻在了血脉里。
他相信,触怒秦言,也许只是身败名裂不能翻身,触怒宁馥,那就是连活路都没了。
虽然不敢发作,可他即也终究做不到立刻放低自己,他的年纪在这里,他在林家的身份与地位摆在这里,容不得他伏下去。
可他却僵在那里,只能轻轻的抖着,手指紧紧陷在掌心里,不上前,也不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