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举步朝墨绿苏荷的轻纱屏风后走去。
我随她换了个地方揭瓦,她将浇着中天露汁的花灯挂在屏风上,清亮蓝光照彻,底下是座精致典雅的檀木梳妆台。
她在镜前坐下,抬手打乱发髻,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而后起身脱衣。
她的衣着向来雍容华贵,端正大方,无一不累着金丝,缀着珠玉。但当她将衣衫一层一层脱尽后,我震惊的捂住了嘴巴,这才晓得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不是讽刺,而是如实以述,甚至称其败絮都有些太过客气了。
当她脱得只剩肚兜时,我便觉得隐隐古怪,她又一勾手,将肚兜丝带解开,我睁大了眼睛,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我这辈子最惨烈的噩梦,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是君琦揭开她的衣裳,将空洞洞的胸腔暴露在我跟前的那一刹那!
是君琦将我扔入湖底,诡艳妩媚的那一缕笑!
行尸咒!
这种阴邪的阵法竟会出现在这个风娇水媚,文秀清丽的吴家二夫人身上?!
可还不止于此,铜镜里的她,胸腔里塞满了石块……
强烈的骇意像无孔不入的水,将我刹那淹没,近乎窒息。
她将胸前封印解开,将石块一一拿出来,麻木的眼神有丝漠然,又有丝自怜自艾的心痛,中天露的光在她身上落了层莹茫的朦胧,显得那么不真实。
将石块放在梳妆台前,她起身去拿屏风上的外衣。
我没能忍住,也不打算去敲门和她明试暗探,我直接扒开了房上玉瓦不告而入。
落地时,屋内被我带起了一阵小风,她大惊失措,躲闪不已。
我从地上爬起,她怔在那里,娇容狂怒,双眸圆睁:“田掌柜?”
我看着她:“冷不冷?穿件衣裳再说话?”
夜风在窗外呜咽,屋内有清凉的木兰香气,我在珠帘后的月桌旁落座,等了片刻,衣衫单薄的唐采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下盘不及君琦沉稳,没有石块填充,她走的极轻极飘,像随时都要飞起来一般。
她在我对面落座,垂着头,冷声道:“田姑娘虽为我府上贵客,可这样闯进别人的卧室,未免太与礼不合了。”
我一笑:“行尸与死尸无异。扒人棺材的事到处都是,闯一个房间算什么?”
她握紧拳头。
“行尸不可能被寻常药物迷昏。”我淡淡道,“那日玉弓掳走你的时候,你是抱着将计就计的心思么?”
她抬起头:“你想如何?”
我看向窗外。寒风扯乱了树叶,带着碎花一起旋转呼啸,我说:“行尸咒会让你魂飞魄散,被日月灵气净化消泯,你可知道?”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行尸咒同血印一样,都是自发为之,这类阵法很多,连我身上的重光不息咒也算是。
我冷声道:“为什么要给自己施此咒?你害了谁?”
“田姑娘不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么?”
“小事才叫闲事,你若害人了,便不叫闲事。”
她又陷入沉默,良久,低声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不待我说话,她看着我:“若我没有害人,你可否替我保密?”
“好。”
她扶住起身。走到窗边,道“德胜城被尸群围城,此事你该听说过。”
“那是很久之前了吧。”
她眸色微凝,声音清清淡淡:“十八年了。”她看向窗外,“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