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朝我望来,“不过就是等个人活到四十一岁再杀了他罢了。”
“你这个疯子!”我怒道,“就算你要杀卫氏男儿,可他们家的丫鬟奴仆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们!”
“我家祖训又没有提及不准杀他满门,一杀上瘾我便控制不住索性全杀了。”她淡淡道,“若不是怕卫氏就此绝后,我的后人过不了瘾,可能卫真也活不到今日了呢。”
“祖训?”我不解,“难道千年光阴都不足以泯灭仇恨么?”
她摇头,手指轻抚琴弦:“仇不仇恨我不知晓,我只知道是祖训,跟每日二十四碗面一个道理,我不过遵循罢了。而且,”她弯唇一笑,“这还挺有意思,自我幼时得知这个祖训后,我便每日都盼着长大,也盼着卫乃四十一岁的生辰,这种感觉,你们能懂么?就像养了条狗,看着它一天天长大,等着宰它的那天。”
我被震撼得无言,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她。
杨修夷道:“不必理她,这没用的东西,杀卫真全家是因为她被撞上了。”
“什么?”我朝他看去。
“卫真不是说了,他的祖辈皆是在四十一岁生辰时暴毙而亡,难查死因,这是因为苏琴之音中的河间序可以杀人以无形,偏偏这女人蠢的不行,她杀人被人逮到了现行,所以她一怒之下把禾柒门的人全杀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恐怕卫真的痴傻也跟她有关,可是她不知道当时躲起来的不止一个卫真,还有一个黄珞。”
姚娘一张脸青绿青绿的,凶狠的瞪着杨修夷。
杨修夷问道:“那原清拾是你何人?你为何称他尊长?他与你苏姓一家有何渊源?”
“这与你何干!”
“你们是他的奴隶么?”
“什么?”
“不然你为何不敢说?”杨修夷讥笑,“你在卫真面前作威作福,就因为他在府上多招了二十几人就觉得忤逆了你,故此大开杀戒以给他个教训。可你在那原清拾面前却点头哈腰成了只狗,他当你的面把你亲妹妹踢来当肉盾你都毫无意见,不是贱到了骨子里的奴性是什么?亏得还是苏大国师的后人,窝囊成这样。”
姚娘没有说话,始终看着他,良久,冷然一笑:“你想要激我说出他是谁么?虽然你们快死了,我是该发下慈悲之心告诉你们,可我偏不说,悬而未决,让你们死不瞑目岂不快哉。”
杨修夷侧眸望着我:“感觉如何?”
“丧心病狂。”
他挑眉:“比你师父如何?”
我一顿,怒道:“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眸色变得温柔:“现在怕么。”
我诚实的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没什么好怕,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他眸中笑意更浓,道:“嗯。”
“别废话了!”
姚娘起手拨弦,一串琴音倾泻,旋律如水般轻灵跳出。起奏极美,似繁花春景,莺歌燕啼,一双素白纤长的十指极快的抚拢捻挑,哪有杨修夷贬得那么差劲。
“时间差不多了,”她冷声道,“杀了你们,我还得赶去摆面摊呢。”
“还去什么面摊,”我道,“我们待会儿直接送你去棺材铺。”
杨修夷斜我一眼:“你倒是有闲情。”
我吐舌头:“不是为了气她么?”
他愣了愣,别过头去:“别冲我吐舌头。”
“你是怕了么,”他抬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上来就弹未兆乱声,可不要先乱了自己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