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给我!”接过随从的刀,挎在腰上,又道:“你自回娄县,告知阿父遣人来取牛,而牛,乃我所杀,与汝无关!”
“郎君!”随从浑身一颤,双手按地,额抵雪泥。
祖盛看了看天,笑道:“勿要担心,不过三十里路程尔。”
随从道:“郎君,风雪将起……”
祖盛大步走向华亭,声音朗传于风中:“我心念友,岂可因风雪而止!”
青天、茫阔。
浓眉大眼的郎君昂仰着胸膛,按刀徐行,虽是衣衫不整,但却浑身犹若乘风,步伐轻快似燕。寒风裂起袍衫,惊起额角散发。
白皑之野,突闻一声长啸。
似龙吟,清越。
不绝。
与此同时,在吴县至华亭的雪道中,一队牛车蜿蜒匍匐。
桥游思怕冷,手里捧着小手炉,阵阵暖意经由十指漫遍全身,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弯起来,轻声笑道:“把帘敞一些吧。”
侍在一旁的小婢摇头道:“小娘子,婢子不闷。”说着,眨了眨眼睛,缓移身子挡在帘口,仿似这样便能替小娘子遮住寒冷。
桥游思微微一笑:“傻晴焉,帘闭得这样紧,风是灌不进来的。”
晴焉伸手探了探帘,绣帘极重,无缝可入风,可是她仍然担忧的看着小娘子,一至冬天,小娘子便似潭中之莲经不得寒。
桥游思浑身作雪,精锦雪裙、雪狐深裘,挽着堕马髻,发髻两端各插一柄雪莲步摇;肌肤胜雪,本就小巧的脸被狐毛一夹,盈盈不及掌;细眉若远山之黛,仿似巧巧的别着两缕缥缈云烟;眼极净,黑白分明,洁过玉,胜过漆;鼻梁俏挺,似蝉薄翼;小唇一点,色略淡……
而此时,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俏俏的,惹人怜。
“小娘子,恕罪。”晴焉久随桥游思,知道小娘子现下定是冷极,咬着嘴唇想了想,挪到小娘子身后,伸出双手,闭着眼睛,虚虚环着小娘子的腰。
半炷香后,经得晴焉虚抱以体温相暖,桥游思总算缓过劲来,唇间的色彩也渐浓,将小手炉紧紧的贴着心窝。回头看了一眼晴焉,烟眉微微一皱,伸出手将边帘挑开些许。
风,灌进来。
桥游思浑身轻轻一颤。但素白如玉的手却坚定的撑着帘,便是晴焉惊呼出声也未停止,待得暗觉车内的气已通透后,方才漫不经心的微笑道:“我也觉得气闷呢。”
“小娘子,好小娘子……”
晴焉泪眼迷蒙。一叠连声,紧紧的拽着小娘子冰冷而颤抖的手。她知道小娘子身体有异,是感觉不出来气闷的,小娘子自小便心善如明镜,路遇蚂蚁不忍踩,逢得饥鸟必赐粟,对待下人也温和微颜,小娘子幼时,因下人过失,坠于湖中险些溺亡。大郎君知道后大怒,将下人捆绑于柱,欲庭杖杀之。小娘子趁着夜,瞒着大郎君将那下人放了,并将自己的步摇送给下人做盘缠。
下人并未带着家人逃离,反而在次日清晨跪于庄前,持着一截断手求见大郎君。
而那下人,便是晴焉之父。
小娘子管庄甚少动用刑罚,但说来也怪,下人们每每犯了错。被小娘子柔柔的一看,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随后便一个个的自领责罚。
小娘子,是天下间最善良、最干净的小娘子。晴焉眨着眼睛。如是想。
“可是,这样冷的天,小娘子为何要去甚华亭呢?”晴焉紧紧的阖着小娘子的手,竟忍不住的将心里的话喃了出来。
闻言,桥游思微微一愣,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妹!”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