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哪一处是真的,他已分不清。
再次见到长右,她一身红衣站在雪地上,笑着朝他招手,她说:“夫君夫君,下雪了下雪了,快来看。”单纯而快乐。他伸出手想去拉她,却拉不住,脚下一滑,摔倒了下去,却跌坐在了龙椅上。他回到了朝堂,乌压压一片的帽子在向他下跪,什么文官,什么武将,统统都像逼迫他的债主,他们说什么,求皇上除妖妃,谁是妖妃,谁?他站起身想和百官理论,一步迈出,却迈到了长右面前。天悬明月,池畔幽幽桂花香,天地之间站着他的长右,咬着下唇,忿然不平:“我做错了什么?”……一幕一幕场景,像洪水一样朝他涌来,混乱而无序,与之前不同的是,竟然不再都是美好的时光。
他不想见到后面这些,他要回到最初的梦境中,最初里有春日桃花灼灼其华,有夏日浓荫荷风蝉鸣,有秋日清霜梧桐叶黄,更有那冬日红梅傲雪绽放,美好,都在最初里,可是他梦不到那些了,他梦到的是各种恼人的景象,他痛苦地挣扎着,我不要这些,我要醒来。另一个世界里有个小宫女,名字叫红酣。我要去寻她,我们可以重新拥有最初的美好。
他如是想着,在梦境中徘徊,不知今夕何夕。终有一日,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有人在唤他,是他的母亲。
“瀚儿,瀚儿,你醒醒,你醒醒。娘知道你钟情于那红酣姑娘,就像中了孽障。没关系,娘能帮你,你醒来,娘给你求来红酣姑娘。”
他顿时觉得周身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打开眼睛:“真的么?”
“真的,真的,陛下有旨将红酣嫁你为妾。”陈夫人握着他的手,又惊又喜,喜极而泣。
“真的将红酣嫁我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虚弱,从自己的咽喉中发出,却不像是自己。
“是真的,瀚儿,是真的,下月初二办礼。”
陈夫人满面泪痕,应该是哭了许久。陈瀚想抬起手臂给母亲擦擦脸上的眼泪,却发现手臂似乎有千斤重,抬不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娘,我怎么这般没有力气?”
“瀚儿,没事,你只是虚弱,你很快就能好起来。”陈夫人顾不上擦眼泪,跑了出去,嘴上吩咐着一大串的事情。
那日,他喝了稀稀的米汤,只在子时后小睡了一会儿,神智异常清醒。贺秋月自他醒来后,一直守在他身旁,见他没有睡意,也硬撑着在一旁陪着。
“相公,你要不要睡会儿?”贺秋月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他,伸手替他掩了掩被子。
他看着她服帖的眉眼,心中涌起一阵感激。她两年前嫁给他,亲是父亲大人定下的,他没有任何意见。祗州人都知道贺尚书的女儿生得漂亮,平时行为沉静娴雅,处事成熟周到,曾经被皇后赞为“娴雅如水宜室宜家”。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桩很合适的婚姻。
他记得两年前娶她入门,掀开她盖头时她含羞一笑,说道:“秋月之前见过相公,当时只求能嫁于你,不料今日真如愿了,谢相公成全。”成亲两年来他与她也算相敬相爱,同进同退,也称得上和谐美满。直到他遇见红酣,心口就像是生生被撕裂开一个大洞,无论多少个贺秋月都填不满。
“秋月,你可知陛下为何会将红酣嫁给我?”他自醒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红酣是太子亲点的宫女,而且她本也无意于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秋月叹了口气,十分为难的样子:“相公,这事说来话长了。你昏迷不醒时静妹妹来看你,你还在问那红酣姑娘,娘听说后觉得你是被迷了心窍,于是去城郊的青云观中找了位道长寻求解法。她为你求了一签,签文上写的是:‘昨日黄花今日劫,红云不散情难解。待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