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时间很慢,不是因为没有参照物而产生的错觉,而是真的很慢,慢到人间一天,地府一年。地府也很单调,单调得只有一种颜色,黑,区别只是深浅不同而已。
黑色让人压抑,压抑所以沉默。沉默了三年妖王终于开口了,“前面有个结界。”
顺着妖王的目光看去,一道半透明的黑色空气墙横在了二人的前方。
“看起来,结界的阵法很微妙。”说话间,手指缝里的铜钱靠得阵痕更近了一分,“你认为这是什么阵法?”
“不像是杀阵,也不是困阵,像是挪移阵。”身处地府,即便是妖王的推衍,也只能推测出大概。但是杨陌相信她,坚定不移,所以杨陌踏入了阵法。
但是踏入之后,杨陌突然变得很焦躁: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人烟?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抚不平的焦躁让杨陌开始烦,开始心神不宁,他的眼皮也一直在跳。修道之人天人合一,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灾厄降临。
凡蜀山一脉,都有三灾五劫。杨陌的第一劫应在了九阴凶灵,第一灾,应在了地府此处。他想躲,却躲不开,因为地府压制了他道行,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发现在地府修炼的办法。所以现在的他,很弱,所以他被那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抓走了,就在妖王的眼前。
看着杨陌被抓走,妖王却无能为力,因为现在的她也很弱。她能算出这里是挪移阵已经是极限,又怎么知道这个阵法里还隐藏着一个困阵。妖王很担心,也很急,因为她的眉头也开始跳了。她和杨陌异体同命,他要死了,她才会不安,所以她也踏进阵法了,但她们到的,却不是同一个地方。
一阵炸裂般的疼痛,像是源源不绝的泉水,涌入杨陌的每一个指尖,脚趾,每一根汗毛,然后沁入骨髓。很痛,杨陌被痛醒了,乍一睁眼,除却黑,还是黑,他只能向着不远处的一丝丝亮光,蹒跚的走过去。
那是一缕道火,熄灭殆尽的神魂之火,在这副骷髅的脑袋里孜孜不倦的燃烧。淡金色的火光驱散了一些些黑雾,让杨陌看见了一副棋局。
他没能解开棋局,所以死在了这里,我呢?平心而论,我的棋艺,真的很差。
有人用棋盘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杨陌。他是因为棋输了而死,还是解不开棋局单纯的老死,都不是杨陌该考虑的。他只知道,自己要是不执子走出第一步,他就永远也得不到答案。骷髅手边是白子,所以他只能执白子。白旗势微,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他绝了白子的后路,自填一眼,然后他消失了。
那是个战场,阴兵和不知名的生灵在战场内厮杀。阴兵是黑,生灵是白,阴兵围住了生灵,要将他们残杀殆尽。杨陌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个下棋的人,而是被棋盘拖入了棋局,变成了一颗棋子。
下棋的人,可以统御全局,而棋子,只能看着眼前。对于杨陌,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他本来就不擅长下棋,他的长处,在于厮杀。他甘愿作为棋子,受那个燃烧殆尽的神魂支配,他要超脱,而杨陌要活着。
唤出了灵剑,杨陌冲向的前线,他走在了所有生灵的最前方,他是剑尖,在阴兵的阵线里斩出一道豁口,生灵们冲进去了,冲入了阴兵的腹地,反击开始了。
这是一处不会停歇的战场,随着每一颗棋子落下,都会有无数的阴兵或者生灵在涌入,杨陌只有不停的杀,再杀,只有让生灵完全压制住阴兵,他才能出去。
他杀的越来越快,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影,不断在战场上收割着阴兵。他像是一条白龙,白棋的大龙,他肆无忌惮的前行,直到他遇见另一条龙,大龙对大龙,真面的厮杀。兵对兵,将对将,决定胜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