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确为君桐。
他头戴絮巾,身穿裘褐,停在寇保身前道:“表弟,守城军昨晚遭袭,来时窥见左右两卫,沿城外收殓尸体。”
寇保惊道:“侍卫亲军被杀,必然会四门紧闭,表哥怎么能出来?”
君桐道:“昨天午饭后,老贼打发我去潡阴镇,表哥不在城里,因此才能赶来。”
寇保“噢”了一声:“是这样!”
君桐脱下裘褐,披在寇保身上,小声说道:“刻下各州县四处哄传,说是道州蒋丙遣派的高手,先给鞑子一个下马威,以振军心,然后攻城略地,直捣大都。”
寇保摸出幡纸,递给君桐道:“表哥你看。”
君桐接过一瞧道:“赶紧离开这,去茅斋里再说!”环视田野:“山脚白雪皑皑,不能绕行,走大路。”二人上马径奔茅斋,被阿鹿闻声迎进了房内,落座畅言。
君桐举杯一口喝干:“五月降大雪,义军占尽了天时。应为老天开眼,义军祭旗顺利,干一杯!”
阿鹿已吃了个半饱,心想:“平常在屋里走动,还能听见地下有点动静。今早回来我又没注意树上,现在也察觉不到响声,他们五个应该告诉阿艺才对。”
寇保笑道:“侍卫亲军全部出动了,平时作威作福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抓着。元顺帝一定会大发雷霆,把俸禄全罚干净了,叫他们没银子点酥娘,也瞧不成百戏。就知道六月雪,看不见窦娥冤!”
阿鹿道:“阿艺,有那青年的消息吗?”
君桐道:“截至目下为止,本月来大都,尚未离京的客人计二十二人。”
掏出一张纸条:“这是过旅横单。”放在桌边又道:“恩师得知鹿兄潜心笃志练功,故此不便前来烦扰,依旧着手查访。其中一家共十三人,为游览名胜而来,且有教师爷同行。另余七男两女,男子均为徽商,做茶、墨、米、丝的生意。女子则是进京讨生活,一个落脚娼馆,一个栖身于鸾凤楼。”
寇保道:“鹿大哥,你讲过那青年的穿衣打扮,我一直琢磨来着。既然当时他头戴帏帽,你离老远根本看不清面孔,也说不定是女扮男装,用假嗓子说话呢!”瞅向君桐:“弄不好就是那俩妓妇中的一个。”
君桐道:“寇师弟常扮女装演戏,因此才有这种想法。倘若师伯出手,岂容对方藏奸作伪?必要他本相毕露!”
寇保道:“不是还没试过吗?”
阿鹿心里寻思:“可能五娘先救下邓尹和彰森,却没把毒素驱尽,想看他俩以后怎么做。后来发现二人不守诺言,因此也不愿管了!”放下筷子道:“等一阵子我进城里,去碰碰运气。”
寇保笑道:“鹿大哥,你要找的人是谁,为什么找他呢?”
阿鹿道:“有位前辈帮过我,那青年的武功和他很相似,所以我追到京城。”心想:“邓尹、彰森如果知道是五娘的徒弟,他们忘恩怀怨,恐怕不会全力寻访!但青年是男是女,我找到才能确定。何况阿艺不够光明,阿保也没讲屋下有地道,是几个人在这!对他俩明说不得。”
君桐沉吟道:“边国来朝会的使臣番客,还有吃洋饭的官商巨贾,都是漂洋过海来京,决不会坐等!侍卫亲军折腾不了几天,枢密院便会开禁。那时候料必内紧外松,咱们务须多加小心,别撞上晦气。”
话音甫落,屋外传来一声哨音,短而低沉。君桐、寇保迅即对视一眼。君桐道:“师弟们出岔子了!寇保在这陪鹿兄台,我去瞧一眼。”慌忙走出门外。
阿鹿道:“是送饭的人吗?我也去看看。”起身欲往。
寇保道:“鹿大哥别急,没啥大事,否则他们就会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