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有灵剑护身不假,可拦路的也是货真价实的地仙。到了这个关头,要说楚逸真是半点惧意都没有,面不改色,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此般战战兢兢地抱头鼠窜,虽然是狼狈到了极点,可是楚逸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之处。
这有什么丢脸的?难道害怕就丢脸了吗?逃避就丢人吗?
当然,一般来说,逃避的确是可耻的,可如果对方是两个地仙,那就另当别论了。
雷霆流光,千叶龙卷,可都是叫人瞬间灰飞烟灭的杀招。小小先天,连一丁点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所以他的确是怕极了,并且是越靠近天穆城,就越怕。
当然倒不是什么‘近乡情更怯’这样的柔情在作怪。只是而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啊。
不过怕也就算了,楚逸偏偏还激动的很。
他老是没来由地想到,这天下这么大,可是又有几个少年郎会被地仙修士们成队追杀?反正他听说过的,不多。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了,甚至还有了一种奇货可居的自得了。他不由得暗自窃喜,大概是觉得自己活到这份上,也就足够了。
可是真的就够了吗?
六岁那年,被楚彧拉着往校场走。那时候他真可谓是又怕,又好奇。他那时也就一个简简单单的近乎幼稚的想法,只要能够狠狠地把楚彧揍一顿,便够了!
他不傻,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平日里笑嘻嘻的兄长,对付起自己来,那可真是一个不择手段啊。明的暗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招呼。有时楚彧会推他如水,然后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等到他都不冒泡了,楚彧才费劲地将他捞起,大声呼救,引来一大堆仆人,最后,大伙儿只看见大少爷舍命相救,却没人知道他是在逢场作戏。有时,楚彧甚至会以试招为名,朝楚逸身上的软处招呼,伤势再重,也不漏痕迹。等到被人无意瞧见了伤口,别人也只是说二少爷金贵,碰不得,一碰就淤青。打从懂事起,他就知道,楚彧是没有安好心的。
可是楚逸偏偏又好强,不愿意白白被欺负。他想来想去,觉得在武功上分个高下是相当有必要的。要是不学武功,只怕会被欺负一辈子;可一旦学会了,就该楚彧遭殃了。虽然楚逸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但是如果对方是楚彧,那就另当别论了。
刚到校场,楚天秦慵懒地教授了《旭日功》的上半部心法。别的孩子还懵懵懂懂,一句句地问,楚逸就已经将心法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虽然其中艰深晦涩,不甚理解,但是约莫也知道些行气的走向了。天门,风池,玉柱···这些穴位他是真的一窍不通,但是跟着楚天秦的手指牵引,他也渐渐明白了那所谓的真气该怎么走。从肚脐下三寸的丹田出发,上上下下,一个循环,便是所谓一个周天。最后,楚天秦说了句,每次运气之后,都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身上的伤势也能得到治愈。他一听,来了劲,忙不迭一试,果然如此!
别的人,需要达到后天境界,才能开始感受体内真气。而他不同,记事之初,就已经能够感受体内微弱真气游走了。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理和奥秘,但是楚逸却知道这或许就是他最了不得的地方。但是恐怕也是楚彧真正容不下他的地方。
多年之后,楚逸都还懊悔,那天若是没有说漏嘴,说不定便不会遭到楚彧的疯狂打压。或者说不会遭的那么严重,而和自己亲如姐弟的她或许也不会因此丧命。
她死后,整个家族都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人说过他一句不是。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松揭过。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这笔账,是一句‘贱命一条’就能一笔带过的吗?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