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妮突然不管不顾的开始号叫,然后天地间出现无数应和的声音,无数白鸟穿过漆黑的天幕和猩红的河水,飞向远方。
她如此努力的想冲向船上的那个黑袍摆渡人,然而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层厚重的隔阂,可望不可即。
然而她耳边响起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叫喊。
“何欢!你回来啊!”
她来的时候飞了很久,回去却只要一瞬,就被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无实质的灵魂居然拍出了实质的波动,把床边的盛爻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饶是这样,她也没放开拉着邦妮的手。
她看着邦妮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哭了出来。
被粽子追她不哭,饿死了她不哭,喝药喝血她不哭。
她是被生活磨成的一块钢板,哪里要用放哪里,但是别丢下她,别让她毫无用处,所以被老头子扔掉的时候她哭了,邦妮“自杀”的时候,她也哭了。
“何欢,别死,千万别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你外祖会回来接你的,我老头,我老头也会回来的,但是,我们要努力活着。尤其是,能不能别死在我前面。”
邦妮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她确实有些沉浸了,第一次出窍居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下次该注意的,看了那白鸟的一生,有时竟也会觉得自己是鸟了,她倒是没有庄周的境界,只是新奇而已。
但是盛爻的话让她有些蒙了,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吗?
尤其是,我死我活,有和你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死了?
邦妮的问题在她晃神的时候写在了眼睛里。
盛爻抓着她的手,不那么咳嗽了,慢慢的说,“你知道吗,我们不光要为自己活着,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牵挂着你的,我们总要替那些牵挂,好好活着。”
“你可能不知道牵挂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像你外祖送你见医生,我老头把我扔在这,这都是一种牵挂。”
“还有,这里的‘病人’只有我们,是被扔在这等死还是等着救命都不一定,所以,我不敢一个人活着,日日留心着你的境况,也是种牵挂。”
“我知道生死对你没什么区别,不然你早痊愈了,不过,求你至少别死在我前头。”
“独活,是他人的药,是我的毒。”
盛爻郑重而颤抖的,像是许下一个诺言一样,对着邦妮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牵肠挂肚,血肉模糊的撬开自己的过往。
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邦妮大概给了她一个我听进去了的表情,然后对着盛爻的过往不不屑一顾。
她觉得这份牵挂无用且堵心,又不想看见点林语式的尴尬。
她能够看出老头子不是盛爻的生父,那么这两个人,大概和历史上的谁谁谁差不多吧。
肮脏而恶心。
人性无本善本恶的区别,全在引导,然而对他人和未知的揣度却近乎本能。很多人自以为清醒,却遵从自己的臆断而放弃真相,还沾沾自喜的以为的到了全部,然后恶心循环,一去不返。
邦妮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接受的信息,究竟想把她引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但是她觉得盛爻虽然肮脏而恶心,但是说的话还是有点暖人的。
牵挂吗,她看了一眼她灌了灵力还在屋子里盘旋的草鸟,想起了那块半熟的陈皮,突然觉得,这两个字不愧让无数人写了各种缠绵悱恻出来,倒也真是种不错的东西。
她把盛爻弄上了床,抱着她准备睡觉。
让她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