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上升的烟尘,神色木然地继续听着——
「伏雷」为事先布下的主阵,「钢线」为临时追加的辅阵,共同构成「主从」结构的陷阱——这套方案俨然已是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和行动自由下,所能得出的最佳策略。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如何为布「钢线阵」创造合适的空当?
在这里,甲乙运用了一个独具匠心的小道具:墨师人手一条的保命绳索。也只有这道具,在该种环境、该种语境之下,方不显得突兀……殊不知一条简陋的麻绳,竟暗藏诸般玄机,恐怕连长度都已被事先精确计算至寸毫,全只为了为布下「钢线阵」争取时间——行至绳止之处,便是阵成之时。
而另外一个作用,便是让人产生「绳子前方有人」的错觉。而事实恐怕是,那号称失踪的人一路尾随于后,待布完阵后,便以某种约定暗号知会前方同伙……这便是为什么来时的路上未曾遭遇陷阱,回过头追踪怪声时,原路上却蓦然多出了这几十条钢线的缘由……
而这正是这「主从式」陷阱在「时序」安排上的精妙之处!它极其完善地利用了人类的麻痹心理:人总是会在无意中对曾安全走过一遍的路放松警惕,哪怕在这段时间里背后其实已经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反之亦然,若是遭遇过变故,则很难不产生戒备……试想,若先触发的是「伏雷阵」,哪怕能侥幸从一连串爆炸中生还,恐怕幸存下来的人接下来会变得慎之又慎,加之「钢线阵」本身暴露在外、肉眼可见的特殊性,如此一来要达成第三点要求的难度几乎成倍上涨……
可若仅仅如此,那还尚不足以到让人击节赞赏的地步——不光是「时间」的错觉,这主从陷阱,甚至还能让人深陷「空间」的错觉中而不自知。证据就是第二次原路返回的时候,于空无一物的来路上、突然出现的「伏雷阵」……
沉默已久的赵里,这时终于忍不住嗤之以鼻地喝了声倒彩:「——好!一会说『钢线阵』是有人临时在背后搞鬼也就罢了;一会又说『伏雷阵』什么机动性不好、一时半会成不了阵…还真不怕把自个儿的脸给打肿了?哈……」说完,又望天翻了个白眼。
对赵里的挖苦讽刺,白夜也不气恼,慢条斯理地继续解释下去。
这里的关键,就在于那第二条的「保命绳」。
按理说,最初两条保命绳所标示的路线原本是一致的。然而在其中一条被刻意弄断之后,另一条也失去了相对的参照。从绳索断裂、到折返原地的这一段空白期,已足够让甲、乙中的任何一人移动剩下的那条绳索、将之导向预先埋伏好的死路……没错,阵法自己是静止的;只不过,脚下的路却不再是原来的那条了……不是么?
不知为何,赵里嘴里只觉得一阵阵发苦。好半晌,这才咂了咂吧嘴,犹自垂死挣扎般地不甘道:「那么多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岔路,真能辨出到底哪条是哪条才是有鬼;难道还真当自己有对火眼金睛的招子不成!真是岂有此理、毫无根据!」
「……根据?」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鼻间轻哼出一声低低谐笑。
直到这时,蒙面女孩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不乏戏谑意味地盯着对方瞧:「许你有一百种利用绳索来瞒天过海、鱼目混珠的方法;就不许旁人有一千种能暗中标记路途的方法么?……更何况,对于曾经暗算过自己一次的人,哪怕再怎么天真可爱的愚善之辈,也不可能再一次毫无防备地把后背交给你了罢?
「——这个道理,在我讲到人类的麻痹心理时,你就理应想通了才对啊。」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见得有什么「死地」。
而真正的死地,只存在于「人心」。
当阵师运用复数种的阵法时,依据情况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