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哭成一片,哀痛之声不绝于耳。
我抢上前,只见马大胆直挺挺的平卧在破席子上,全身发黑,浮肿得像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看样子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提起他的手一瞧,左手指有蛇牙噬咬的痕迹,黑水正滴滴答答流淌出来。
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为今之计是竭尽全力救治。我与蛇群厮混了四年有余,却居然从未被咬,蛇三未曾告知此中缘由,心情好的时候,倒教过我几招治疗蛇毒的诀窍。这些窍门我没有尝试过,可是临急抱佛脚,今日就将死马当活马医,用马大胆来试试。
二话不说,我一口咬破马大胆手指,猛然一吸,吸出一口黑血,再将之吐掉。
郎中先是一愣,倏然扑将过来,把我推开,怒气冲冲道:“你不要命了么?”
他细细察看地上的黑血,倒退一步,凄凉道:“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死了一个还不够,又要死多一人。”指着我对富贵说道,“此子命不久矣。他把毒血吸入嘴里,肯定也得中毒。”
蛇三就是如此教我的,无论蛇三心肠如何差劲,但他毕竟是行家。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无暇跟他理论,拖了马大胆的手继续吸出黑血。郎中不再拦阻,坐在一旁冷笑。兴许在他眼中,我已然死人一般,他冷眼旁观我行将入木罢了,自然无需再次阻拦。大家静默着,看我一口一口又吸又吐。
郎中越瞧越惊讶,吸了一顿饭的工夫,马大胆手指流出血液的颜色渐渐变红,最后他居然呻吟了一声,恢复了呼吸。郎中睁大眼睛,上前把脉,把了五六次,张大了嘴巴根本合不拢。
我没有不停歇,用清水漱口后,在废屋四周找了一些草药。幸亏这里是荒废之地,摘取草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草药一部分外敷,一部分熬水内服。大家呆呆候到了一更天,马大胆居然睁开眼睛,说他肚子饿。
见到马大胆死而复生,大家先是欢笑,后又大哭,哭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了。富贵抹着眼泪,跑去了买了肉馒头,教大家一起庆祝。郎中却颇为沮丧,说他悬壶济世数十年,还比不过一个叫花子,不由得垂头丧气而去。离开前,还细细记录下我使用的草药名称,和使用方法。
从此之后,众小叫花子开始称呼我为华佗了,叫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这么下去自己会骄傲的。一切似乎皆大欢喜,但过了些日子才发现,马大胆却留下了后遗症,他偶尔会疯疯癫癫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一回他甚至将粪便涂抹在脸上,准备以这副模样跑去乞讨。幸亏我们发现得早,逼他跳入池塘洗澡,不然非得出大事。
我则安然无恙,觉得那位郎中实在危言耸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