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故与小子说红衣佛爷之事?”十三忽地开口打断道。
“老夫常年闲居于这小小的祁县,但亦常常留心关注四海江湖之事。”祖证艾似是没有听到单十三的问题,转过身去继续顺着街道走着,嘴上仍侃侃道:“我素知赵有空其人不喜规矩束缚,自被小木寺中僧人赶出寺中后,便以天地为家四处流浪。前些年江湖上传言他随了官家,老夫有所耳闻,却不怎么相信的。”
十三跟在祖证艾的身后,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目的要与他说这些,但还是按住耐心安静地听他诉说着。
“直到昨夜听他亲口承认,现今在淮国文公手下谋差事,老夫方知那些江湖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祖证艾微微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
“那红衣佛爷入了官家有什么问题吗?”十三又问道。
“唉。”祖证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十三,默然不语。十三不明所以,瞧着祖证艾的面庞忽地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一般,与昨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良久,祖证艾重又开口道:“赵有空入了官家的确不重要。但是,他入了淮国,却是天大的一件事。”
十三闻言,顿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祖证艾将他绕得云里雾里不甚了了。
祖证艾见他迷茫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不知单小哥对当今淮国公知道多少?”接着,不待十三回答便继续说道:“淮公文怀轩二十多年前以一介白衣之身横空出世,受先淮侯尹天顺之邀出仕于淮国,他任淮国右相数年,虽不说使淮国国富民强,但也可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之后文公受封为淮国公后,纵横诸国,七国明争暗斗,竟无一国能在淮国手上讨着半点便宜。淮公以一己之力强行将地处西北边陲的乡下小国拼到如今七大公国之一,其势甚至隐隐压过仇国。”
“我华朝自太祖奋武挥戈平定天下以来,至今已有三百余年。”祖证艾闭上双目,继续说道:“三百年前,太祖将天下化作‘一域十八国’,除皇域外,将这偌大天下分予十八位助太祖征伐天下的贤臣名将为封地。”
“可如今,这世上还留存的不过只余七大公国和那几个名存实亡的傀儡小国。便是这皇室,也可以说是在这世间苟延残喘的,仅仅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威仪与尊严的破落家族了。”祖证艾声音微微有些许苍凉之意。
“三百年来,诸国纷争便从未停过,大多数侯国与皇室的统治一同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祖证艾面上有些激动,但声音却是十分低沉:“天下的王座也该换人来坐坐了——诸侯这样想,诸侯的臣子这样想,甚至在京中吃着皇粮,领着皇室俸禄的官员也这样想!”
十三皱着眉,细细思索着祖证艾说的,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迟疑地说:“祖先生莫不成是说……淮公有不臣之心?”
祖证艾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十三有些看不透,但却从中看到了些许悲凉之意。眼看天色渐晚,十三开口道:“先生,小子且先回客栈去了,展叔叔或许正找我呢。”说完,朝着祖证艾拱了拱手,便即转身离开了。
长街上,祖证艾的身形在夕阳的映照下投影在地上,四下寂静非常,只轻轻地响起一声叹息。
“展叔叔,你回来了。”十三推开房门,见展玉堂坐在屋中桌前独自饮着茶水,便轻声招呼道。
展玉堂点了点头,见十三回来微微一笑,又示意十三坐下,打趣道:“小三睡了整天,不知方才去了何出,莫不是去见昨天夜里找到的猫儿去了?”
“没有,我去县衙找展叔叔去了。”十三闻言,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