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弗看见王峻尸体的时候,尸体浑身凌乱,袍子上全是污渍,王峻的脸彻底被毁容了,被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痕挤满了。王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不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前天还活生生的人如何能成了今天冰冷肮脏破败的尸体呢?这实在是太荒缪了。
王弗站在尸体的正前方,迟迟不敢走上前去。管家也是双目含泪,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着眼泪。管家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爷昨儿个下午与家里的两位先生一同出城骑马,今儿早上被过往的农人发现了尸体。两位先生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们在老爷的左脚踝上发现了深深地勒痕,仵作断定,老爷是不慎落马,被缠绕马凳的绳索扣住了脚踝,一直拖拽,最后头颅撞碎在大石上而去世。”
王弗听着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他似乎已经看见了黑暗时代的到来,他凄凉悲惨的下场。
王弗声音低哑地道:
“你刚刚说仵作还有农人,除了这两人,是否还有别人清楚这件事情?”
管家依旧在流着泪,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还有府里的几个丫鬟,前去收敛老爷尸体的两个长工,以及当时路过的几个过路人。”
王弗听到这里,才真正的如丧考妣,知道消息是再也瞒不住了,最迟明天早上,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就会传遍县城内外,他们会为父母官的死去而大肆欢庆,放鞭炮的放鞭炮,手舞足蹈的手舞足蹈,然后到第三天,他们就会想起自己这个无恶不作的王大少,要说直接打死自己,估计刁民们倒不敢。但下场绝对好不了这已是肯定的了。再然后,新的县太爷上任,究竟如何,那也就可想而知了。正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自己家给烧了,以显示大公无私。多好!
王弗望着眼前的尸体,就好像看到一切荣华富贵都在幻灭,这一刻,王弗是如此的空虚,却又是如此的真实。矛盾的情感充斥了他的心胸,王弗一会儿觉得自己颓丧的一根头发丝都能压倒自己,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愤懑得快要彻底爆炸开来。
王弗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该操办的操办去吧!”
管家此刻彻底地没主心骨了,平时如此强硬的老者如今犹疑不定地问着:
“那……那两个幕僚呢?还找不找了?”
王弗惨笑地摆摆手,道:
“找什么?两天之内要是能找到,咱们可以弄死他们。两天之后,咱就等着别人弄我们吧!”
王弗随后便走出了屋子,屋外等着的是仆从甲乙,如今依旧一切都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看见王弗如此反常,便也讷讷踟蹰地不敢上前。
王弗主动走过去,左手拍小甲的左肩,右手拍小乙的右肩,充满感情地问道:
“小甲小乙,你们摸着良心说,本大少平时待你们如何?”
小甲小乙噗通一下便双双跪了下来,以为是王弗突然要怎么他们。和大将军堂里的老板一样,不停地磕着头。嘴里齐齐说道:
“大少对我们是最好的,我们都全心全意做着少爷的奴仆,不敢有二心啊!请少爷明鉴啊!”
王大少眼里的深情消退了许多,胸口炽烈的火焰又熄灭了一些,王弗摩挲着两人的头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嘴里敷衍地答道:
“少爷信你们,你们都起来吧!”
于是,小甲小乙便颤颤巍巍地起来了,刚起来,便看见王弗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外。王弗往县衙外走去了,走的是县衙正门。
这时县衙里依旧有两个当值的捕快,看见王弗都是赶紧躬身,笑呵呵地恭维着。王弗也装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