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竖的主要问题还是过于紧张。几乎演变成一场闹剧的场面,多亏晨风馆的一位管事出面,总算出现了转机。
刘管事是“潘家面馆”的常客。伙计上茶的时候,他正要与中年侍卫长最后确认今晚第二小队的登船名单。一切看在眼里。
他先是去后堂把伙计除名,才过来跟潘竖打个照面。虽然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当这个平阳分站的管事,不过他既然还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就不能当没看见。驿站南来北往的人又多又杂,底下人偶有欺生,也在所难免——但是得带眼睛!戍北回来的青州军多少都带着些北地口音,这种低级错误是他不能容忍的。
场面上的攀谈和安抚后,刘管事把离宽当做潘竖的伙伴,把旱舟登船牌从三等乙的八人通铺一同换成了一等甲的两人单间,作为表达晨风馆御下不严的歉意。
就在离宽还在琢磨刚才的攀谈中,为什么感觉这姓刘的管事满腹心事时,潘竖已经武装好他的两个大包袱,热情地招呼离宽:“兄弟!马上要登船了,咱赶紧的,先上去抢个好位置!”
即使已经更换过登船牌了,潘竖依旧沉浸自己造就的预设的套路里。
离宽则不打算提醒潘竖。一是他原本话就少,再说了,鬼知道他要是再打乱胖子的套路,会出什么乱子?
离宽随即收了浮图,跟着潘竖一起出了茶舍,独留下已把胖子设定为肥肉的尚斌,有些发懵地暗自咕哝道:“这俩小崽子不是换过牌子了?怎么还去跟泥腿子抢位置??”
但不管有多纳闷,尚斌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讲真,尚斌一连三次都没通过三手同盟会的考核一点也不冤——作为一个高危职业,这货竟然有洁癖。用手帕捂着鼻子,尚斌强忍着胃要翻涌过来的呕吐感,吊在两人身后,在拥挤不堪的登船巷道里缓慢蠕动。
至于离宽,经过戍北堡运兵船的洗礼,眼下的混乱实在是小菜一碟。倒是身边的胖子,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仔细打量之下,离宽发现胖子竟然喃喃自语:“狭路相逢相逢勇者胜,不要小看就是抢个好位置,一定要拿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气势!”
胖子还沉浸在套路里……不管是有些类似催眠的自我鼓励,还是利用两个大得出奇的包和己身的吨位,潘竖还真得就在人人想往前挤的巷道里冲杀出一条路来。就这么闭着往眼前冲。
他是怎么做到见缝插针的?毕竟人群的变化总不会按着胖子的套路来。
“还真小瞧你了!”离宽悠哉悠哉地跟在胖子身后,仔细观察着胖子的举手抬足,发现了不少端倪。
微不可见的水原理柔光昭示着,胖子不仅是一名器修,而且估计应该是已经过了【合器】阶段的正牌器修。与他这个尚卡在原地的家伙比起来,虽然境界上区分只是高了那么一小阶,可要说成是天壤之别,也不夸张——共识里,只有过了【合器】才算一名正牌器修。没过的算什么,就没人在乎了。
在豁然开朗的视线和扑面而来的细细风沙中,离宽看见了停靠驿站的虬龙号。
盘旋而上,百余米落差的巷道出口才刚及船身的三分之一高。聚万钧沙海所凝练的旱舟,舟身的细沙无时无刻不在流动。两横一竖的三面比船身还大得多的沙帆,包裹在深青色的风元力中,鼓荡不休。船口处,十队、整整百人的器修护卫队排列两旁,是接风,也是示威!
离宽左右张望,试图看看虬龙号有多长。已迈入下一个套路的潘竖,腆着肚子轻轻地拍了拍离宽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道:“小兄弟,出门在外,切忌张望,那样会显得你像一个菜瓜。”
呜呜的号角声,引起后面人群的阵阵骚动。
离宽一把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