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天之后,两个三天前的深夜里还无法好好入睡的人,约定今天下午到袁紫霞家里去慰问去,李沛文手拎着袋装的水果与田池霖并肩走着。
两人行进了一段路,离开林荫大道,折向一条弄堂口。一进入了弄堂后,他们渐觉路面是越走越狭窄了,也看到,身旁有几幢已拆成残垣断壁,乱砖层叠的景况。但就是在这样的弄堂里,他们俩的耳朵里,震荡着喧天的锣鼓声,目极中,见好多邻居们,手拉着手在惜别地分手。
李沛文眼望着不远处进进出出的搬场车,惊叹,这片旧区改造的面积还真不小哎。
田池霖也是边观望,边应答着李沛文的话,说,唔,看来,已经有不少人家都搬掉了呢,剩下的,确已零零星星的了。
李沛文与田池霖走着,看着,一起绕过一辆停在面前的搬场车,再经过连续的或左转弯,又右转弯后,才数起了几家的门牌号。当站立在要进入的这扇门前时,目光投入到门内,只见里面,那一抹黑中的灯光,仅似鬼眼在闪烁。他们俩,依着微弱得需俯下身,低着头,要摸梯级而上的亮光,一步一移地进入门内,再踏着只容许一人可上的,吱嘎吱嘎响个不停的木楼梯,才上到了二楼。
现在,已站在一家半开着门的门前朝里望,立即,迎面投入李沛文和田池霖眼里的,是个内置一个中年男子遗像的镜框。供桌上放着几盆瓜果和糕点,以及,左右两边各分一支的,正在燃烧着的蜡烛。正中,用堆着米粒代作香炉的小碗里,插着几柱,香火已快燃尽到了短短一截了的残香。目光再扫视过去,李沛文见到坐于一边,头上戳着一朵小白花,手臂上别着黑纱的袁紫霞。然而,袁紫霞还没有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她只是呆呆地面向着窗外,怔望着窗外的天色,完全是一付失神,甚至是失魂般的,真似麻木了的神态。
“小袁,小袁,袁紫霞!”李沛文叫了几声,见她还僵直地望着窗外,没有听见,就在门上再重敲几下,同时提高点嗓音地继续叫喊道:“小袁!小袁!我们来看你来啦。”
猛然听到有人在喊叫自己,袁紫霞急忙回头看,因门口较黑暗,只见有两个人站在门前,然而一下子还看不清究竟是谁,当再定一定眼神,用力细瞧,才发现,啊——,怎么可能的哟!是公司里的两位大人物竟然来到自己这么阴暗老旧的破屋里来,惊讶得僵着身子,连快快起身迎接道谢都不知道了。
见两位书记已经跨进门来,已经要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袁紫霞这才醒悟地,却是慌慌张张,并有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李沛文一见,赶紧伸出手扶持住袁紫霞,对她动情地,亲切而又含有几分难过的真心情说道:
“小袁,我们来看你来了。请你能够原谅我们来得实在太迟了。”
耳听到书记如此坦诚恳切的心里话,睁眼望他们是在内疚致歉地说心声,不禁激起袁紫霞分外感动的心情,她直愣愣地看着两位书记,只觉有千言万语要对他们倾诉:
“李书记!哇——。”像是突见到亲人,袁紫霞只是这么叫了一声书记,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然扑在李沛文的肩头,甚为悲悲戚戚地哭泣起来。
此时,李沛文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哀泣声响在耳边,侧眼所见的,是颤颤悠悠的小白花在眼前抖动。
两位书记十分理解此刻的袁紫霞——过去,心里若没有深埋起这异常深痛的难抑的悲哀,此刻,她怎么会有爆发如此凄声的忘情恸哭。即一起开口,分别说着各自宽慰她的话:
“噢,别伤心,别难过,我们知道你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太深的压抑,太多的话要讲。我们今天来,就是来听你的话的。”李沛文言语时,顺手把手里的水果袋放于旁边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