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堡整个戒严,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穿着白色厚重防化服的士兵,在傍晚的霞光中,辨识度很高。街垒也筑了起来,路障也支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队士兵穿过街区,配上呼啸而过,漆成土黄、墙灰斑驳交杂迷彩的野战车。
任你是不明所以的铁炉堡居民,都感觉到一种紧迫感,纷纷紧闭大门,减少外出。
雨没有停,也没变大,淅淅沥沥的,被雨浇透的街道上到处是积水坑。偶遇行人和车辆,翻起浑浊的水花,却始终无法引起太大的注意。
距离铁炉堡东门两个街区的十字路口,两座六层高的灰色钢铁建筑之间夹着一条通道。
通道三米多宽,地面撑起两米多高的钢架上,是直径一米的管道。钢架和管道常年风吹雨淋,已经多处呈现锈蚀的氧化红。
通道内遍布各种生活垃圾,分不清什么粪便,分不清食物还是人的食糜,也就是呕吐物,那味儿真是够劲儿,总之就是脏乱差,污秽不堪。
通道每隔三五米就有一座窨井盖,有几个在朝天嗤嗤地喷着白色的水蒸气。
街区上的行人车辆,全都形色匆匆,少有人往这不起眼的通道里瞄上一眼。
石生在前,赵晓琳跟随,赵奈殿后,三人都穿着深灰色的雨衣,彼此的脸都隐在雨衣的兜帽里。本来阴雨天就光线很暗,他们这副打扮,整个面部都只剩下兜帽里的一片阴暗,看不分明。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三人选了这处通道暂时藏身,并不放心,还要狠狠靠里一点,寻觅一处更加隐蔽的所在。
锈掉的灰色垃圾箱掩映下比较隐蔽的位置,是藏身的好所在,石生和赵晓琳先后过去,赵奈在后面磨蹭了一会儿,朝街道上左顾右盼,确定安全之后,也随后来到了那处地方。
上方的管道挡住了大部分雨水,可是飞散的雨水又顺着圆柱形的管道在底端汇流,滴落。
石生和赵晓琳身高差不多,雨衣宽大也看不出什么身材胖瘦,两人几乎同时摘下兜帽。
呼。
石生抹了把脸,湿漉漉的。管道底端的雨水汇聚成流,引力作用下倾斜下来,一股水流径直拍到石生的脑门上。石生又抹了把脸。
赵晓琳也是连头发都被打湿了,刘海儿湿哒哒地趴在脸上。
“东门看来是走不成了。”石生边抹脸边郁闷地说。
“南门和北门也够呛,防备森严,很难混出去。”赵奈也摘下兜帽,头发稀疏,黑白交杂,额头上的皱纹几乎要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来只剩下西门了?”石生撇了撇嘴,无奈地说。
“你们聊,我去盯梢。”赵晓琳也不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谋划,重新戴上兜帽,去街角放哨了。
“西边?西半城几乎都被厂部给占了,要走那儿的话,风险太高,说不定他们弄好了陷阱,正等着咱们去钻那个口袋呢。”赵奈有些担忧地说。
“大叔你说得有道理哇,不过虽然冒险,但是值得一试,不是有句话说么‘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石生说这话,老实说底气也不是很足,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给自己打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
石生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自己好像天生有这样一种信念,虔诚而笃定。
就像一心拜佛求经。
“好,那就试试。”赵奈一咬牙,决定了。说这话的同时,他却看向通道靠街道的墙角处,赵晓琳正藏身在通道的一处门洞底下,装作避雨的样子,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街道上的动静。
突然,赵晓琳急匆匆地朝这边走过来。
“那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