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终于。宗政澍在一棵树下面停下来,邹容与走上前两步,整个人埋入柳树树荫之中。她面向这个大湖,由于天气干燥,水位下降不少,露出赤裸裸的岩石,微分轻拂,湖面在日光的照耀下盈盈波动。
长发如墨是她,长发如月是他,他们并肩站着,不到两步的距离,而心中却仿佛隔了整个世界。“前段时间,玉帝找我,说天璇玉在那个小孩子身上,他要我时刻盯着,不得有半点疏忽。”邹容与故作平静地说。语气中难以掩饰那份压抑,“那他可曾告诉你,没了天璇玉,漠漠活不了。”宗政澍怔了一下,“说了。”“你还执意要将天璇玉拿走吗?”邹容与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嗯。”多久没有经历过感情这种东西,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却不必考虑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一个饱含感情的人故作轻松地说出痛彻心扉的话,他竟然开始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人。不为过往,简简单单的,只是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发出的那种绝望。宗政澍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出原因,他相信他认识的那个邹容与最后会点头的。宗政澍望着她的侧颜,在倔强地抿着唇,实在让人心疼。
樗里子和漠漠守着一桌子没动过筷的饭菜,早就凉了。他们的心却越等越急躁。漠漠小手紧紧地拽着衣袖不让自己哭出来。虽然活了三百岁,读过很多的书,也经历了很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但是他的心智毕竟还只是这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樗里子伸手抱他在怀中,将他的脑袋摁在他的胸前,放低声音说:“别担心,你娘亲让你等她,她就会很快回来的。”漠漠低头抵着樗里子的胸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一句话也不说。
宗政澍将事情简单地告诉了邹容与,最后说:“没有天璇玉,这个世界会毁灭。”他的声音终于没有原来那么的冰冷,但是也没有邹容与想要的温度。她突然回头,泪眼望着他,声音微微颤抖,如同泛起涟漪的湖面。她的鼻子因为哭泣而微红,她似乎用尽力气在说:“没有了漠漠,这个世界毁灭了又如何?你害怕了吗?”你也害怕死亡吗?你也害怕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吗?你也想要拿走天璇玉吗?
宗政澍慌忙将脸别开,“你的选择是什么,我知道。”邹容与凄厉地笑了起来,他明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还将这件看似有选择实则别无选择的事情告诉她,如何残忍!邹容与不断抹眼泪,新的眼泪又马不停蹄地涌出来,怎么抹都抹不干净,仿佛一口永不枯涸的泉眼。她拽着衣袖发了狠。
宗政澍递给她一块方巾,她想要的,其实是一个拥抱呀!告诉她,生活还在继续,她和漠漠的缘分还没有结束。邹容与并没有去接,而是说:“现在的你以什么身份向我递方巾?”宗政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邹容与笑了笑,泪水肆无忌惮,当时的她肯定是狼狈死了。邹容与哭了一会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回去吧,不然漠漠会担心。”
天空积累了厚厚的乌云,大地刮起了大风,久旱的人间终于要下雨了。人们纷纷抬头看天,感恩上天恩德。邹容与嘴角勾起,好像命运并不曾眷顾她。在拐角处,邹容与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她猛地冲上去,身体向下弯曲,抱住了正向她冲过来的漠漠,紧紧地,不愿松开。
宗政澍还没有走,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呢?樗里子对他的警惕没有放松。漠漠搂着邹容与的脖子哭个不停,邹容与不敢去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血红地泛着泪光的双眼被樗里子收入眼中。
暴雨无情地落下,街上的人都跑回家收拾东西没有伞的人也只得奔跑。漠漠被大雨淋得清醒过来,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娘亲,我们回家好不好?”邹容与点点头,从虚空之中拿出一把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