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孩子的惊叫,我心底一沉。
二婶有危险!
我急忙向楼房跑去!
我们这个生存点建立在城市的郊区,很少有人在城市里呆着,因为那里地形不够开阔,不能及早发现危险,于是我们五六十个人相中了城郊一座垃圾处理厂,这里不但有水流,视野开阔,还有一个可供居住的宿舍楼,每个人或每个家庭都可以挑选个屋子。为了安全,我们在这个楼四周安插了铁丝栅栏,单元门的锁头也重新修理,保证封闭性,应该说是很安全的。
可不知为什么,还是出现了问题。
十多个男人和我一起拥进单元门,直上二楼我家。木子担心我,也跟了进来。
屋里的门虚开着,闯进去后,眼前的一幕让我心惊不已。
一只丧尸正跪在地上,埋头啃食铁床上的一条腿,那小腿上的肉皮筋骨早已化成一团模糊。床上的女人因为重病,不但毫无挣扎的力气,连喊叫声都没有,只剩恐惧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身体被嘶咬成块块碎肉,伴随恶心的哽咽声进了丧尸的肚子里。
“二婶!”
我拎起门口的斧头第一个冲了进去,发疯似的挥舞斧头猛砍,直到那只丧尸浑身血肉模糊,一动不动。扔掉夹杂着血肉污血的斧头,我急忙拨开人群,跑到二婶床边。
二婶双眼紧闭,没有因为我到来而睁开,本来就重病不起,现在更是了无生气。
平日里二婶对我不算亲切,也不算生分,感情一般。但此刻我心里却很惦念她。不管怎么说,二叔一走,她便是我唯一亲人了。二婶活着,好歹我还算有个家,她如果死了,我可真就孑然一身了。
在这末世,我不想太孤独。
“张叔!我知道你有疫苗!给我、不!借我一片,就一片!我将来一定还你,加倍还!”
那个叫张成的中年人脸上充满了犹豫之色,左右打量周边众人,然后将目光盯在我身上。
一丝犹豫的神色慢慢化成决然。
“好!我来帮你!”
张成从丧尸身边捡起斧头,趁我没反应过来,便大步上前,高举手中斧头,狠狠向二婶被丧尸啃食过的腿部砍去……
二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昏了过去。
“姓张的!狗杂种!”
我只觉两眼直冒金星,怒吼一声,就要上前跟他拼命,却被众人拦住。
张成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掉头走出屋子。
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我,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身体里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向后背那柔软的身体瘫去。
“小子,别怨你张叔,”李德顺说道,声音里充满着公事公办的平静,“按咱这里的规矩,你婶子没达到用药的标准。别说她是女的,就算是男的,这一身的病也活不了几天了,咱们五六十人,就那么五片药,得用在关键地方……行了,老九。给石大婶子处理伤口,止住血,丧尸刚咬不久,老张也算及时断了她的腿,没准毒素还没冲到大脑,说不定这条命就保住了……”
人群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四个人。
老九心不在焉地处理床上半死的女人,木子紧紧地从背后搂着虚脱无力的我。
朦胧中,我感到后颈有潮湿的水珠落下。
二婶没等到尸变就死了,尸体被火烧后埋了起来,上面立了一个没有名字的木板。
今天是第七天,天色近晚时,我来到了二婶的墓前,傻傻地坐着。
二婶啊,其实你算是死在人类手里而不是丧尸手里,也不知这是你的幸运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