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心醒来的时候，正在一座山峰上。
艳红的落日挂在天边，从绚丽化为淡然，由七彩归于苍茫，倾尽一天的余晖，毫无阻碍地洒向群山，洒向旷野，洒向身旁这位道主的眼眸。
“有这么好看吗？”沙心酝酿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宁无缺没有回头，只是怔怔地看着斜阳：“其实，我不喜欢黄昏，还会抗拒，好多时候，在那种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都感觉到一种无助和彷徨，直到黄昏不知不觉过去，天已经全黑，我才能完全沉静下来。”
“你这人真是矫情。”沙心爬了起来，迎着夕阳深吸了一口气。
“放肆！”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呵，沙心回过头去，之间一双柳眉倒竖的美丽脸庞正怒视着自己。
“你是？”
“本座是千面妖王——千变！”她仰起头，很骄傲地介绍着自己。
“千变，你先下去吧。”沙心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就让宁无缺支开了。
临走时，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让沙心很是疑惑，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而且，这个女妖，莫名让她熟悉。
“你是第一个如此对我说话的人。”宁无缺回过了头，那张儒雅的面庞与初见时比起来，多了一些严肃，多了一些沉稳。
两人静静地对视一眼，恍惚间，沙心竟生出一丝玄妙的熟悉感觉。仿佛他和他之间，隐隐有一根无形的线牵连着。
宁无缺的眼神，似乎也恍惚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注视着宁无缺，注视着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天命道主。他有一双充满了魅力的眼睛，又黑又亮，黑得非常深邃，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深得像是历经了千百世的轮回。然而同时，这双深潭般的眼睛又非常清澈，你能够看到他的所有好奇，不含半点杂质。
“这座山叫飞来山，此山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秀丽绝伦，据传是仙人遗落的法宝所化。”宁无缺转过了头，信口闲话。
见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沙心也彻底安稳了下来。
“我不就是仙人吗？”沙心顺势接过话茬，双手抱头躺在了一块光洁的石头上。
“你不是仙人，他们也不是仙人，这天地间，已经没有真正的仙人。”
“已经？你的意思是曾经有过？”
“也许有过，我也不知道，我在岁月里听见过无数传说，但人怎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中？那些人，欺骗了自己，欺骗了上天，做着做着，怕是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仙人。”
宁无缺这番话透露了太多秘密，沙心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长生不死？改天换地？”沙心笑着问道，根本没有期望得到回答。
“不知道。”
“不知道？”沙心瞪大了眼睛。
一个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站在自己身边，他竟然说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目地是什么？
“本来我的目的很单纯，”宁无缺看了看沙心，见他正舒服地躺着，思索了一下，洁癖占据了上风，便越发站得笔直地说道，“但中途，相信我的人越来越多，跟着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背负，他们的恶业，我都要承担。走着走着，我已经不能只是单纯地，去为了自己的目地活着了。”
宁无缺的语气很平淡，但沙心硬是听出了其他的味道，也许，是他小人之心了。
“那你原本的目地是什么？”沙心觉得自己此时看上去一定非常八卦，问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他们二人并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但让沙心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