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襄微微拭目,凝神细看,果见一箭之外有一人飘飘荡荡,时沉时浮,随着不疾不徐的河水向下游而去,何雨襄提身一纵,踏水来至近前,探手将其捉在手中,足尖在水面上微微一点复又返回岸边。细看时方知落水的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见其发髻凌乱,穿一身淡蓝色布衫,赤着两只小脚,牙关紧锁,苍白的脸上多是淤青。何雨襄扶脉沉吟良久,在其前胸后背一阵推拿,过了移时才听那孩童浅吟一声,“哇”的吐出几口水,鼻翅一张一翁,无力的睁眼看了看何雨襄,满面茫然,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此子正是龙吟风,茉花村一役,双杰毙命,龙吟风落水,飘飘荡荡顺流而下,足足在水中漂了一日,天见可怜,终于被水头推到岸边,也是冥冥中一段缘分,这才被路过的何雨襄救起。
卫戍躲到近前,见何雨襄满是爱怜之色,唯恐遭了奸人算计,因抬手扶着龙吟风额头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儿?家在哪?怎地如此顽皮竟落了水?”。“咹?”龙吟风似乎被问的一愣,茫然凝视着卫戍,仍不答话。卫戍略一迟疑,又道:“娃娃,我们不是坏人,你不言声,难道要和我猜谜吗?”。龙吟风身子本就虚弱,被卫戍连番追问,忽地急火攻心,眼睛一翻,又昏死过去。卫戍急的一跺脚,嘟囔道:“嘿,这算怎么档子事儿”。何雨襄赶紧扶住龙吟风,单掌抵住后心,将真气灌入龙吟风体中,如是再三,却仍不见醒转,心下暗自惊奇,还欲再试,却被机警的卫戍拦住:“老爷,此事蹊跷的很,不可损耗真气,以防有诈?”。何雨襄略一迟疑,猛地想起车上所载的金甲铜尸体,旋即抱起龙吟风上了马车,卫戍不解,低声问道:“老爷,这是何意?”。何雨襄转脸,道:“荒山野岭的,这么点儿个孩子丢在这里,多半活不了命,不消多说了,先回洛阳再议”。卫戍虽觉不妥,但何雨襄的秉性言出如山无可违拗,当下不敢回话,只得跳上马车,打马迤逦前行。
沿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非止一日。
单说这一日,马入驰道,车入坦途,已进了洛阳。穿街过巷,沿路再行里许,一座宅邸映入眼帘,红色的朱漆门楼高悬一块门匾,黑底儿金字儿,上书“登云庄”三个大字。马车刚到院门口,早有丁仆上前迎接,卫戍自抱了龙吟风跳下车,何雨襄亲自驱车径取后宅紫金阁。
紫金阁内,何雨襄去了棺盖,双手在案上轻轻一抚,案上的八卦仙衣已裹在了铜尸身上,手中掐诀,右脚急跺——“起!”,铜尸随着一声低喝斗然平升而起,何雨襄一个箭步蹿至切近,弹出金钱两枚封了封了铜尸双目,与此同时袖管之中拂尘滑出,顶在铜尸下颌上,铜尸口微微一张,何雨襄顺势将一只竹筒塞入其口中,旋即向后跃开。但闻“噗”的一声,一股浓重的绿气顺着竹筒喷出,良久方止。
“落!”何雨襄用手一点铜尸,铜尸应声倒入棺中,何雨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移步案前捉了一面古色青铜镜,顺势朝棺上一掷,青铜镜竟在棺材上空尺许定住,何雨襄咬破食指,只在古镜上一点,那古镜登时红光四射,足有移时,才渐渐恢复如初。待一切停当,何雨襄方舒了口气,匆匆出了紫金阁。
卧榻前,何雨襄搭住龙吟风的脉门,捻须沉吟,但觉脉象紊乱错杂,时紧时慢,似有还无,全无章法,忖道:“这孩子的脉相,却不似溺水,虽暂无性命之忧,但恐命不久了......”。何雨襄满腹狐疑,禁不住又端详了一阵龙吟风,这才摇着头怅然出了房屋。
不知过了多久,龙吟风一阵剧烈的咳嗽,缓缓睁开双眼,但觉身子沉重,四肢酸软,胸口突突直跳,说不出的疲惫,闭目平息良久,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睁开眼睛,四下打量,竟见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床上,盯着榻顶仔细回想,脑中一片空白,慌忙之下方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