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殡天的消息是黑衣卫一家一家传递的,城中的重臣基本上都聚在地宫这里。
“老夫人来了。”众人见到老夫人走到地宫门前,连忙围了上去,但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原本城中还有海陵、高邮两家对行军大总管位置虎视眈眈,不论是他们中哪一家继位,都不会给老夫人太多权力。
可是现在不仅两家势力被扫除,就连暗中观察的林家也被击败,再加上张连一死,势必要从先君留下的几个小儿子中选出一个来做接班人,那么这样一来,老夫人的地位可就不同了。
虽然说老夫人并非这几位小公子的亲生母亲,但是从如今的礼法制度出发,老夫人是他们的嫡母,只有老夫人才有资格受几位小公子一声母亲的称呼,更不用说几位小公子的亲生母亲在先君死后突然重病暴毙了。
“老夫人还请节哀。”说话的人是柴胜,也是现在群臣之首,只有他有资格第一个与老夫人搭话。
“哼。”老夫人越过群臣,只装做没看见也没听见这些人。
“老夫人……”柴胜又喊了一声。
“哼,都是一群废物。”老夫人突然扭过头,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这群废物,枉你们平时还一个个自称是多年宿将,结果临事的时候,连我儿都护不住,你说我张家养你们又有何用!”
“老夫人,是下臣无能。”柴胜带领群臣跪下说道:“还请老夫人节哀。”
“让老婆子进去见了我儿。”尽管群臣跪在那里,神态十分恭敬,可是老夫人仍是看也不看,管也不管,扭头边走:“你们也不用这般作态,若是愿意跪就跪着,若是愿意站便站着,可不要委屈了自己,毕竟老妇人这个孤老婆子可管不着你们这些家中宿将。”
尽管老夫人这么说了,可是跪着的这些人哪有敢站起来,只能一同在那里跪着,连一声抱怨的话都不敢有。
大家都知道,老夫人这是带着恨在说话,前几日海陵大爷与高邮大爷在江都城里搞的事情几乎把城池都掀了过来,可是他们这些人不仅不去管这两人,说句公道话,甚至还为了新主,向老夫人施压,逼迫老夫人交出行军大总管的位置。
这些人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等老夫人出来该如何向老夫人表达自己的赤胆忠心,是抱着柱子痛哭哭流涕呢?还是用头撞张连的棺椁呢?
等老夫人走过了外殿,走进张连棺椁的摆放处,左政、单超同着张连的亲信正在烧纸,见老夫人走进来,连忙起身退在两侧。
“各位为了我儿都辛苦了,纵然是我儿走了,可是老妇人却不会亏待列位。”老夫人的态度与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赶忙回礼道:“可不敢当老夫人大礼。”
“老夫人说列位当得,列位便当得。”老夫人说道:“还请列位都出去吧,老妇人想要单独在同我儿这里待一会儿。”
“诺。”众臣得了吩咐,拱手施礼出去。
老夫人走到张连的棺椁前,伸手颤巍巍地抚摸着张连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不禁泪水流下脸颊,转而变为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老夫人哭了好一会儿,自己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儿啊,想必你走的时候一定非常痛恨为娘吧。”
“是啊,当年的为娘是何其过分啊,只因为娘怀你的时候难产,受了天大的罪过,便将这怒火撒在你这刚出生,懵懂无知的孩子身上,而这把火一点便是二十七年。”
“这是何等的不公啊,只可怜你一个孩子却要承担这般大苦难。唉……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是为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