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家当然不知道啊,因为伦家傻嘛......”
张红卫问得义正辞严,女鬼答得理直气壮,张红卫彻底没了话。
“装人样好累呀。”
女鬼见张红卫不再追问,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扑的一声,一阵云烟闪过,已经收了具象化形的神通,新买的衣服散了一地。女鬼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袭白袍,在屋子里东摇西荡。
张红卫偷眼瞟了一下横七竖八扔在地上的衣物,发现内衣外衫品类齐全,一颗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干嘛不穿新衣服?”张红卫像慈父似的跟在女鬼后面,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抱在手上,望着女鬼问道。
“伦家要放火。”女鬼在屋子里兴冲冲的乱翻,在厨房和客厅里来来回回转悠。
女鬼的回答让张红卫听得一愣。瞪圆了眼睛问道:“放火干嘛?”
女鬼终于从厨房碗柜抽屉里找到一盒火柴,停下来忙里偷闲对张红卫答道:“你傻呀,伦家是鬼,衣服要烧给我才算数的嘛。”
“哦......”张红卫点点头,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个道理。还没等他说话,眼角就瞅见女鬼满意的抽出一根火柴,打算在客厅里纵火,吓得连忙拦住。
月明星稀。
张红卫的房子在顶楼,上面连着顶层露台,一人一鬼抱着衣服和火盆,上了顶楼。张红卫捡了块石子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将火盆和衣服堆在中间。不经意间眼角扫到连衣裙衣领上的价码标签,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喂,你没有名字吗?这怎么烧给你?”张红卫摇着手里的火材盒,望着女鬼问道。
女鬼撩起额角的长发望着张红卫,鼻子和嘴巴紧紧的皱成一团,好半天才从鼻腔深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伦家好冤哪......连名字都没有......”
“打住!”张红卫赶紧把女鬼的长篇大论堵住,补充说道:“其实祭主在此,只要有个名号就行。”
女鬼眉眼舒展开来,沉吟了一会,说道:“就叫千古好了,我看到过人家都在花圈上写‘流芳千古’。应该是好词!”
“还花千古啊你......”
“好耶,就花千古了。”
......
“还是叫楚楚吧。”张红卫望着女鬼,提了个中规中矩的建议。
“嗯,也不错,诗云‘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女鬼摇头晃脑的附和道。
“蜉蝣?”张红卫望着女鬼,挑了一下眼睛。
女鬼也不再解释,只是低头轻轻唱了起来。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曲调在静夜中飘荡,带着一点感伤。张红卫听得不是太懂,他原来想的是楚楚可怜,倒也合了这首歌的意蕴。
“这首歌说得是蜉蝣的翅膀又薄又亮,就像这些美丽的衣裳。我的内心忧伤,不知哪儿才是我归宿的地方?”
女鬼轻声对张红卫解释道。火盆中冉冉升起的火苗,印在她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显得格外清亮。张红卫望着女鬼的侧影,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怎么的,竟有了几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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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睡觉。先生对我这么好,我决定以后不压你了。”
楚楚果然换上了新衣服,欢欢喜喜的跳到床上,又弓起腿来睡成一团。